得人心得天下,失人心失天下。得失之间重在宣传。
洪秀全在起事之初,以杨秀清、萧朝贵的名义发表了《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以“讨胡”为旗帜。其文中先是以“坐视其饿莩流离,暴露如莽,是欲我中国之人稀少也。满洲又纵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使剥民脂膏,士女皆哭泣道路,是欲我中国之人贫穷也。”直指朝廷对民的不仁不义和不作为。
后又以兴复中国为名号反清,最后以上帝之名求擒咸丰的头颅。
1853年底,湘军建成正式出省作战之前,发布了《讨粤匪檄》,号召“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动员封建文人和老百姓起来对抗太平天国。
在《讨粤匪檄》中,曾国藩首先回避满汉矛盾,而是针对太平天国的“诋儒毁佛”发难,利用中国传统文化争取封建文人及广大群众。檄文中说:
“粤匪焚郴州之学宫,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籍满地。凡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义之士,如关帝、岳飞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庙不焚,无像不灭。”曾氏搬出干百年来中国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精神偶像如孔子、孟子、岳飞等,打出“扶持名教”
的旗号。他又说:“自唐虞三代以来,历来圣人,扶持名教…·一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
他说: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扫地荡尽。他更声情并茂地描述孔、孟圣贤若知中华现在的模样也会痛哭于九泉。他号召文人拍案而起,不可袖手旁观。
其次,曾国藩将太平军称为“粤匪”,利用地方主义孤立太平军。太平军的领导成员几乎全是两广之人,军中称为“老兄弟”,后来在两湖三江地区加入的新成员,多处于被领导地位,军中称为“新兄弟”。对此曾氏极尽离间之能事,他称两广人为“匪”,称两湖三江人为“被胁之人”,说粤匪自己享受荣华富贵而让外省之人为其牛马为其辛劳。
再就是利用传统伦理观念反对太平天国。太平天国宣布天下所有人之间,都以兄弟姐妹相称,只有天可称父。曾氏攻击“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姐妹也”。并且抓住“田则天王之田”一说,利用私有观念煽动群众反对太平天国。他说:“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贾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太平天国《天朝田亩制度》的核心是没收地主土地,平分给无地少地的贫苦农民。但其理论依据是“人人不受私,物物归上主”,这就打击了自耕农以上的各个阶级和阶层,侵犯了他们的利益。曾氏利用这一弱点,煽动中农以上中小土地所有者同地主阶级站在一起,反对太平军。
总之,在这篇檄文中,曾氏不是立论于维护满洲贵族的统治,而是立足于维护孔孟礼教、田产以及两湖三江的地方利益,他避开清政府敏感的民族关系,却突出太平天国尊崇洋教,把太平天国描写成“外夷”的代理人,挑起了民众排外恶洋的情绪。由于这种过人的政治眼光,他成为湘军集团的领袖,是毫不足怪的。
在这场宣传战中,双方互有胜负,但在争夺封建文人和中农以上有产者方面,曾氏却是大赢家,尤其是大量的读书人加入湘军,使双方在人才上极不平衡,这是战争最终结局的根本原因。这个时候曾国藩就已经有远见,知道人才的重要性及留才的方式手段了。
太平军围攻长沙时,左宗棠亲自前往拜见洪秀全,希望他改尊孔孟。左宗棠说:天父天兄之教,在起事初期尚可利用,但这用来吸引广大读书人是没有用的,尤其那些破坏孔庙,毁坏神像的行为更令广大读书人不理解。要得天下,必须改尊孔孟,把广大读书人吸引过来,改变太平天国“文士不足,武将有余”的局面。洪秀全之所以没能听从进谏,和他本身的阶级局限性有关。由此可知,农民阶级不崇仰文化修为,只怀一颗反压迫的心是不够的。
曾国藩在实战中,针对太平军作战官兵,曾亲手创作《解散歌》,每于临阵之时,曾国藩便让湘军唱给太平军官兵听,并且将此歌广为散发,到处张贴,李秀成见后竟大哭。这首《解散歌》,合情合理,颇能打动人心。太平军军心不稳,投敌叛变、离军出走现象不仅普遍,而且十分严重。欧阳昱在《见闻琐录》中记载了这首歌的作用,大意为:咸丰初年,太平军的势力浩大,常常一动就十几万人马,朝廷很难一下子打败。虽然太平军中一半是处于胁从,但是熟悉之后也就甘心作贼了,即使有想不做的,但一则怕路上遇到官兵被杀,二怕家人、长官容不下,因此一直为贼。曾国藩了解了这些后,写了《解散歌》宽恕其以往的过错,允许太平军中的士兵改过自新。李秀成见到后大哭,知道军心已散。从此太平军中偷跑回家的士兵越来越多,势力也越发单薄了。
对待太平军,曾善于攻心,对待自己的官兵,曾亦如此。曾国藩亲手创制了《保守平安歌》、《水师得胜歌》、《陆军得胜歌》,以鼓舞官兵之士气。
俗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就是这个道理。日常生活中,与家人相处,先得长辈之心,与朋友相处能解其难处,与上下级相处能换位思考,皆属得人心之举。对此,我们要向先人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