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众化与多样化,这是新时期文学风格的特征之一。文艺民主就是使广大人民群众成为文艺的主人。随着文艺民主的日益完善,随着广大人民文化水平的日益提高,新时期的文艺创作队伍越来越广大,文艺接受对象越来越多,这就使之出现文艺大众化的时代特征。文学创作的终极目的就是满足广大人民的精神需求,由于作家自觉地"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创作从不同的层面满足不同人生经历、不同人生感受、不同文化修养和心理素质、不同个性特征和审美趣味的活生生的个人,所以出现文艺多样化的时代特征。
(二)民族化和现代化,这是新时期文学风格的特征之二。如果说"风格即人",也可以说"风格即民族"。具有悠久文化传统,具有强大凝聚力的民族性充分反映在新时期文学中。其文学心态表现出对民族兴衰的强烈关注,对伦理道德的热切执着,以及民族个体化、个体民族化的文学感知方式和表达方式。这使之体现出民族化的风格特征。社会的发展、科学的进步、信息交流的迅速和频繁,使"世界文学"成为一种历史趋势。久经屈辱的中华民族孜孜以求的就是民族的现代化,中国文化在汇入世界文学中也一直有谋求现代化的强烈冲动。新时期文学主体意识的觉醒、文学观念的更新就是其风格特征的明显标志。
(三)激昂与悲凉交织,这是新时期文学的风格特征之三。一个备受欺凌、贫苦落后的旧中国,今天终于成为独立自主、处于发展、强盛中的新中国。每当新时期文学表达振兴中华、让中华民族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一心爱的大主题时,"激昂"的风格色调便油然而生。我们"打开窗户""睁开眼",直面正视中华民族有那么沉重的历史因袭、重载,而政治、经济、文化、观念的变革必然带有一双"沉重的翅膀",全方位的改革势必会产生历史的"阵痛"时,"悲凉"无论是理智还是潜意识地就成为新时期文学的另一基本色彩。激昂与悲凉的交织,会激励新时期文学的艺术风格更加鲜明、更加丰富、更加成熟。
掀起新时期小说创作第一个热潮的,是一批深刻地控诉十年动乱给人民造成的灾难和心灵创伤的作品的涌现,这批小说被称为“伤痕文学”。“伤痕文学”的主体是短篇小说,包括刘心武的《班主任》、卢新华的《伤痕》、陈国凯的《我该怎么办》、王蒙的《最可宝贵的》等。以叶辛的《蹉跎岁月》、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为代表的、为数不多的长篇小说,也是“伤痕文学”中的成绩突出者。“伤痕文学”中还有一类作品,它们以讴歌革命战士坚持斗争、不屈不挠的高风亮节为主题;从维熙的被人称为“大墙文学”,取材于监狱生活的系列作品,是这部分小说的代表。《大墙下的红玉兰》是从维熙的代表作。张洁的《森林里来的孩子》、张贤亮的《土牢情话》、叶蔚林的《在没有航标的河流上》等作品,是以赞美人民美好情操为主题的“伤痕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伤痕文学”亮出“伤痕”后,接下来自然就是对历史悲剧根源的探寻。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首先反思了极“左”思想的危害。此外,高晓声的《李顺大造屋》、刘真的《黑旗》、张弦的《记忆》、鲁彦周的《天云山传奇》、王蒙的《蝴蝶》、古华的《芙蓉镇》等等,都是对历史事实的深入回顾思考,因此它们被称为“反思文学”。
1979年,正当“反思文学”方兴未艾之际,蒋子龙以他特有的敏锐感觉和出色才识把目光投向了一个崭新的领域。他的短篇小说《乔厂长上任记》以振聋发聩的思想和艺术力量,为新时期文学开拓了一片新的天地枣“改革文学”。很快,“改革文学”的大旗下便聚集了一批优秀的作家和作品。蒋子龙除《乔厂长上任记》之外,又陆续发表了《开拓者》、《赤橙黄绿青蓝紫》、《燕赵悲歌》等。此外,还有柯云路的《三千万》、《新星》、《夜与昼》,水运宪的《祸起萧墙》,张贤亮的《龙种》、《男人的风格》,张洁的《沉重的翅膀》,李国文的《花园街5号》,陈冲的《无反馈快速跟踪》,张契的《改革者》,贾平凹的《鸡窝洼人家》和《浮躁》等。这些作品从不同侧面展示了各条战线的人们不畏艰险、锐意进取的精神风貌。
建国后成长起来的第一批青年作家,修复好“文革”中折断的文学翅膀,在新时期再次振翅高飞。邓友梅在新时期伊始就创作了《我们的军长》和被誉为中篇“开路先锋”的《追赶队伍的女兵们》。80年代后,他的创作转向对市民生活的描写,创作了《寻访“画儿韩”》、《那五》、《烟壶》等充满地方色彩和民俗风情的作品,表现了他独特的美学追求。
汪曾祺以短篇小说《大淖记事》、《受戒》从逝去的年代里发掘蕴藏于各种人物身上的美好情愫,表达他对历史文化的见解。
刘绍棠对“乡土文学”的倡导与实践,为新时期小说创作做出了独特贡献,代表作有《蒲柳人家》、《渔火》、《蛾眉》、《瓜棚柳巷》、《鱼菱风景》、《小荷才露尖尖角》等。
陆文夫的“小巷文学”在让人们欣赏苏州小巷中人物的表演的同时,细细地体味人生的真谛。
冯骥才的“文化小说”《神鞭》、《三寸金莲》等,以通俗的形式表达了鲜活的当代意识。
何士光以清澈的忧郁细腻地刻画了普通知识分子的心理。代表作为《草青青》、《似水流年》。
改革开放后,东西方文化的碰撞,启发了许多人回过头去追寻自己的文化传统,80年代中,一度出现了一股寻根热,这就是所谓的“寻根文学”,代表人物有:贾平凹、韩少功、李杭育、郑万隆等。其中虽不泛象郑义的《老井》这样的优秀之作,但仍有许多内容杂芜、手法怪异,令人费解的作品。
军旅题材小说在新时期,题材相对独立而自身发展又始终持续不断并有所突破。80年代,徐怀中的《西线轶事》首先突破以往注意战争过程与场面的写法,通过主人公刘毛妹矛盾、忧怨、苦闷的内心世界,展示了历史伤痕与当代军人职责之间对立而统一的思想与情操。很快,新时期的“军旅文学”便拥集有:朱苏进的《射天狼》,朱春雨的《沙海的绿荫》、《亚细亚瀑布》,简嘉的《女饮事班长》,李斌奎的《天山深处的大兵》,刘兆林的《雪国热闹镇》,李存葆的《山中那十九座坟茔》,韩静霆的《凯旋在子夜》等大批优秀作品。新时期的“军旅文学”较之传统的军事文学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主要表现在:思想内涵丰富多样,人物形象与情感复杂深刻,叙事方法新颖独特。
新时期小说创作的另一支生力军,是在新时期步入文坛的青年作家,他们中间有铁凝、张抗抗、梁晓声、王安忆、孔捷生、史铁生、张承志等。王安忆以《雨,沙沙沙》为文坛所瞩目,它以抒情诗般的轻柔诉说着对理解和沟通的渴望;张抗抗的《夏》、《北极光》等对当代青年的追求、理想、个性进行了深入地触及;张承志的《黑骏马》、《北方的河》等充满了深厚的历史文化感与社会人生意蕴;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让读者感到逝去的岁月并非一片空白;梁晓生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讲述着英雄毁灭后庄严升腾的价值观;孔捷生的《南方的岸》以对城市空虚的极度厌倦表达对人生真正道路与真实价值的追寻……
由高行健、李陀等人提倡,经刘索拉、徐星等人实践的现代派文学发展很快,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蓝天绿海》,徐星的《无主题变奏》,刘西鸿的《你不可改变我》等,从各自角度展示了一代青年在旧价值观废弃后找不到新价值尺度的茫然与混乱状态;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刻意追求与表现奇异、独特的艺术感觉;马原等人更多是在小说的叙事方式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