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最热闹的是晚上。一到夜幕降临,这个城市就真正的苏醒过来,从河两岸的沿江风光带到河东热闹的酒吧街、不愁没有人气的各类秀场,到处都是出来休闲的长沙人,而且不管你是什么性格、什么阶层,都能找到让自己快乐逍遥的休闲场所。大学生们囊中羞涩,去沿江风光带看看江水灯火,放盏孔明灯也是浪漫;青春时尚的满哥妹佗去热闹的酒吧里泡吧;想开怀的买张票去歌厅里看一场演出,从二人转到相声歌舞,从千手观音到青藏高原,各种类型的节目,正经八百的、插科打诨的,再加上有才的主持人市井风味极强的串场,也能让你哈哈大笑忘记烦恼;想满口腹之欲的就开着车去路上转悠,瞅见哪家饭店门前连停车位都没有了,去凑个热闹准没错,别看有些店子门脸不咋地,进去以后却往往是别有洞天;累了一天想松松筋骨,找个洗脚城,花四十块钱就可以请个手艺好又漂亮的妹子来替自己洗个脚,躺在按摩床上既能放松还能顺便和同来的同事朋友谈天联络感情,很多生意都是下了饭桌再洗脚的程序中敲定的;玩到半夜要是饿了,千万不要急着回家,南门口、湘江边,好吃的夜宵能让你放弃形象,坐在路边就着啤酒啃口味虾,人生不亦快哉!这样的长沙城是让人开心的,就像湖南卫视喊的那一句口号一样“快乐中国”,我不知道中国是否快乐了,但在长沙确实能够让人寻到开心。但也有些人开心还不够,还得开心得有品味有档次,于是就嫌长沙俗了,都是一些下里巴人的东西,太俗!长沙人很聪明,你不是说我俗吗?我就雅一点给你看,随便从岳麓山下古书院的悠悠历史中随便匀出一点点,就把那些下里巴人的东西全都跟文化扯上关系,你说我是“脚都”,我就弄出个“洗脚文化”,你说我歌厅里“粗语与荤话齐飞,插科共打诨一色”我就祭出我的“歌厅文化”,你不是说选秀太折腾吗咱还偏偏就有选秀文化,全民皆秀,秀出档次。别的文化我不敢说,但关于“洗脚文化”,似乎还真的是长沙人最先将洗脚这一大俗的市民休闲活动,发展成“足道”的。且不论这“道”里是否真有那么个道道,但光凭着这份誓将大俗化大雅的心,也能称上“敢为天下先”了吧。长沙这座城论经济比不过广州深圳,论文化比不过北京,论洋派比不过上海,论美食比不过重庆,论美景比不过青岛,但就是这样一座单科成绩并不突出的城市,在我一个外地人眼中却有着独特的性格魅力。我喜欢长沙,喜欢在长沙生活,她随和大度包容亲和,很容易让人融入其中、享受其中。说到享受,又不得不提起长沙人,他们仿佛是最会享受生活的人,开几十公里的车跑到城外犄角旮旯的地界儿就为了吃一道出名的菜;城市周边的县城农村里到处都是农家乐、钓鱼池,都是为了满足城里的需求;居民楼里都隐藏着麻将馆,老头老太没事都好去搓上几圈;嫌家里不好搞卫生就去宾馆开个房间,看球、看超女、打麻将,三五好友一夜通宵,天明了各奔东西上班去。有时候也不免奇怪,有些人看着收入也不高,却十分晓得享受,对于一些烧钱的享受尤其喜好。原来只知道长沙人“吃得苦霸得蛮不怕”,现在也发现了长沙人“好吃好玩好面子”,一些青年满哥口袋里只剩几十块钱了,也要配芙蓉王,一点都不肯降格,号称“一口槟榔一口烟,生活快乐似神仙”。长沙人会策是出了名的,有汪涵马可那俩“策神”在那杵着,长沙人的策也道行颇深。在做事的时候,谈远景规划蓝图,说得能把人美,就好像只要憧憬就可以有美好未来。在做事的时候,却怕长沙人的那一句“怕懒得”,天大的紧急事,一句云淡风轻火烧眉毛仍不急的“怕懒得”就轻易打发了,让一些共事者颇为寒心。又扯远了,其实,说长沙也离不开说长沙人,来长沙这么些年,目睹了长沙从旧貌到新颜的变化,作为一个早已将长沙看做第二故乡的人来说,心中的欢喜并不在长沙人之下。长沙在发展,两型社会、融城这些大口号大计划离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听起来有些远,但新长沙却确实是要靠着咱这些平头百姓来建设,长沙过去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我正在经历,将来是什么样子还得由人去憧憬去建设,长沙的好与不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还是留到大家来评说吧……
油炸臭豆腐
这是江南冬天特有的地方小吃.
小的时候,一放学就往街上跑,当然,这是在口袋里有几个钱的时候.穿过小巷,翻过小桥,就可闻到油炸臭豆腐的香味.经营油炸臭豆腐的是个瘦瘦的老人,眉毛
胡子全白了,他总是挑一副担子,担子其实是木头做的箱子,前面一个箱子放着臭豆腐、酱油、辣椒酱和一叠小盘子,还有一个罐头瓶,里面插着几双筷子.后面一
个箱子安放着一只小煤炉和一口锅.
老人总是站在街的拐角,专心致致地油炸臭豆腐.从没有听过他的吆喝声,但总有许多食客寻着香味而来,在他的小担子前站成一圈.他的臭豆腐很有特色,乍看上
去黑不溜湫,和别的臭豆腐没有什么两样,但一入锅再一出锅,就变得金灿灿、香喷喷,涂上一层酱油或辣椒酱(他的辣椒酱是自制的,红艳艳的,辣得香,辣得舒
服),黄黄红红,煞是好看.小心翼翼咬上一口(因为非常烫),外黄内白,外酥内嫩,香辣刺激,此时已不是在吃而是舌头打着卷往下吞.
老人一次总是只炸几块,炸好几块卖几块,所以等的人都是一个吃,其他的人共同行注目礼.吃油炸臭豆腐的人大多是女人和孩子,真的很奇怪,江南女子都是不吃
辣的,但一到这担子前就都变成“辣妹子”了,辣椒酱涂了厚厚的一层还要涂,女人此时也不管斯文了,直吃得嘴唇通红,涕泪交加,热汗直冒.老人只是不住地
说:辣得结棍,勿要吃得格许多.说归说,他也不去阻挡.所以,老人的辣椒酱每天都要消耗一瓶.
那时,我父亲每月给我五毛钱,至少有一半的钱是贡献给臭豆腐了.一块臭豆腐一分钱,吃完一块,这一天才能安静下来.有时候没有计划好超支了,那么,我就克
制住自己不往那里跑,怕自己的眼睛里会长出钩子来.不过,那样的时候,只要我不小心溜到老人的担子前,老人总会洞察一切,好象发现了我的口袋里没有半分
钱,就会笑眯眯地炸一块最脆最嫩的送给我吃.不好意思白吃,等下个月父亲寄钱来的时候,我马上就去还给他,老人也收下,但必定多炸一块臭豆腐给我.
离开那个江南小城二十多年了,我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美味的油炸臭豆腐(虽然我在其他江南城市也吃过油炸臭豆腐,但是味道好象总是差了一点).它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和它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白胡子白眉毛的瘦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