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毒欧阳峰在《东邪西毒》中,欧阳锋(张国荣饰)是一个性格最复杂、内心最痛苦的角色。不像以往的武侠电影正邪分明,好人坏人——至少是内心品德上的——有一个较为明确的区分标准,这部影片中的“武者”几乎都不以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为生活目标,所以他们都是被去“侠”化的。导演将所有“武者”都拉到一个层面上,既无“妖匪”也无“神侠”,所有主人公都是因为“爱”而受伤后变得冷漠而自私。经过这样的情节处理,其他人物向欧阳锋进行包围式性格投射就成了一种可能性。在影片中这种可能性是靠张国荣出色的表演达到并臻于完美的。影片一开始欧阳锋是以一种掮客的身份出场的,这样的出场会使观众对这一角色从一开始产生或多或少的厌恶感,而随着影片的展开,其他人物的纷纷出场,以及欧阳锋一人独处时的独白和空镜头的对切,观众的心理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来欧阳锋并不那么惹人生厌,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而当影片将一切分离与变故都展示给我们的时候——盲侠的死去、洪七的“矢星当值,大利北方”、大嫂的病故、东邪的“不会再来”、桃花的消失、慕容嫣与独孤求败……我们就会发现原来所有这些平行人物的性格与结局在欧阳锋身上是早有渗透的。欧阳锋的刚强与冷漠是用来掩盖他内心的脆弱与柔情的。张国荣对欧阳锋的塑造不是对王家卫符号拼接美学手段的重复与领悟,而是带有他个人对影片的美学追求目的的。 《东邪西毒》是一部轻情节,甚至可以说无情节的影片,为了不使影片失衡,这一点是要靠符号化的表现方式弥补的,而符号的弥补是会导致演员将人物处理得如舞台剧般脸谱化的,这一点从林青霞身上便可看到,不过这也许是导演的有意之为。张国荣对这部电影的美学追求使他在塑造人物上扯下了脸谱性的束缚,给人物注入了更多的其他相关人物的气质——大嫂的柔情、洪七的精细、东邪对情感的难以表达、慕容嫣的痴情……以及所有人物之间表现出的如影片画面色调般的灰蒙蒙的冷漠。这些多层面、多角度如三棱镜般的演员表达使影片整体效果平衡、完整。这也为他与王家卫的下一次合作打好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东邪西毒》是新武侠电影中的异数,它以武侠为壳,描述的却是现代人的情感、迷茫、异化、和疏离。 作为一部新武侠电影,《东邪西毒》借用并重新塑造了已经被视为“集体神话”的金庸作品中的重要人物,并以前传的模式重新建构了自己独特的武侠世界。虽然也有武打,也有侠客,也有义所当为,也有恩怨情仇,但其整部影片的架构、主题、叙述方式、表达内容,却与普通武侠电影大相径庭。《东》片在武打上延续了王家卫在其以前都市作品中探索出来的高速摄影加抽格剪接的方法,既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模糊”方式强调了动作的神奇,又加强了视觉上的冲击力。这种“非线”上的剪辑效果,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特技,但也起到了异曲同工的作用。 《东》片的画面形式感很强,杜可风虽然是个老外,但在营造东方美学意境上的造诣颇深,其摄影效果在本来就强调画面的新武侠电影中也算最为出色的,简直有直追意大利斯特拉罗的趋势。很多灯光影的细微处理,光影效果对故事、人物心理的暗示,就远远不是其他新武侠电影摄影师所能望其项背的了。大多数新武侠电影的考究画面,只是单层次可供欣赏的“画面”而已,最多也不过是渲染气氛营造环境,而《东》片的摄影已经充分融入到整部作品之中浑然一体了,于是高下立判。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影片的内容,或者说主题。传统武侠片的忠君、复仇、称霸武林,发展到新武侠片已经成了更为复杂的多种元素混合体,而在《东》片中,几乎所有这些传统主题都已不复存在了,从某种迹象上,《东》片可以看成是对江湖和侠客的一种探讨和重新诠释,影片采用“前传”这一形式本身就带有追究根源的用意。所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走入江湖,大多是因为爱情,这是王氏江湖的特点和标志,同时这些爱情行为本身也是带有王氏标签的独家形式——拒绝与被拒绝。在武侠和金庸大旗的遮盖下,江湖儿女也成了现代都市自怨自艾顾影自怜的白领阶层,在遮遮掩掩进进退退中做着迷茫的爱情游戏。 《东邪西毒》为武侠片开了一条新路,但这条不算狭窄的路上至今却鲜有人迹,倒是让另一部“另类新武侠”《东成西就》钻了空子。 欧阳锋在兄长成婚的那天离家出走,因为嫂子是他最爱的女人。他隐居在沙漠小镇,经营着一家旅店,专为结识往来的过客,也做着为他人寻找杀手的生意。 风流剑客黄药师是欧阳锋的好友,每年都要与锋畅饮一次。他既迷恋着好友的老婆桃花,也暗恋欧阳锋的嫂子。 盲武士是桃花的丈夫,欧阳锋手下的一名杀手。他浪迹天涯,一心只想在失明前再见到妻子一面。在欧阳锋的受命下,他一人独战数百名马贼,最终为马贼所杀。 桃花在丈夫离开后,也永远地离开了黄药师,却没想到在第二年,盼来了丈夫的死讯。黄药师为了心爱的女人,喝下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忘却一切,唯记桃花。 慕容燕和慕容嫣是一对面貌相同的兄妹,慕容燕出重金请欧阳锋杀黄药师,而慕容嫣也要求欧阳锋杀慕容燕。实际上他们同是一人。 村姑想聘杀手为弟弟报仇,却遭到欧阳锋的坚决拒绝。初出江湖的洪七是一名连草鞋都买不起的刀客。他答应了村姑的要求,只身杀光太尉府的刀客,也失去了右手食指。他的报酬只是村姑的一只鸡蛋。 欧阳锋的嫂子当年因为无法忍受他的骄傲而故意嫁给他的哥哥。如今,韶华已逝的她即将不久于人世,她终于领悟道:我以为我赢了,其实我输了。 最终,黄药师隐居桃花岛,绰号东邪。洪七接管丐帮,是为北丐。慕容燕/慕容嫣改头换面,练成一代剑侠独孤求败。欧阳锋火烧了小店,返回故乡,人称西毒。 《东邪西毒》一片虽不像王氏其它作品那样自由、颓废,甚至有些虚无缥缈,像是现在都市生活的预言!而“东”片却像是精雕细琢、匠心独具,可以传世的复杂工艺品一般;远离都市深入大漠的场景,却依然吐露出那份特有冷漠、孤独及疏离感!在感情上的描绘,丝丝入扣,有着一份比较以往作品的更多复杂及细腻;除了提供一个思考空间外,更透过剧中人物彼此的关联性,及哲理般的对白,告诉我们一个解决感情问题真实且真正面对的答案。 ●英文题为“时间的灰烬”,说明这是彻头彻尾的关于时间的故事。名义上它是东邪西毒北丐的“史前史”,但既不从《射雕英雄前传》改编,更不象常规的武侠电影。这出纯粹杜撰的“射雕英雄前传之前传”,是正史的二重回溯。 ●开篇第一句台词(张国荣即西毒欧阳锋的内心独白)用了《百年孤独》式的魔幻现实主义口吻:“很多年之后……”时间在这里已没有绝对的意义,不能象《阿飞正传》那样标记精确的刻度(“一九六○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只有相对坐标(过去时、现在时、将来时)。剥去了年代背景,人物身穿不属于任何具体朝代(抽象的中世纪?)的服装,说着现代(后现代?)的语言。相应地,空间的安排也呈现抽象的特征:现在时态的所有事件都发生在地理位置没有定义的沙漠;具体的地点(“白驼山”、“姑苏城外”)只属于遥远的过去时态,象在另一个星球上。 ●能够标定时态的尺度,是人物的感情变化。过去时发生的感情纠葛,深刻地影响了现在时的思想与行为。这感情纠葛可谓千头万绪、错综复杂:A爱B,B无法爱A;暗恋着B的C爱上了D,致使E失恋;F因得不到C的爱而自爱自恋、自怨自恨;G使A看到B的影子,使E看到D的影子;F把A幻想成C,A把F幻想成B。 ●网状结构的关系决定了非线性的叙述方式:西毒作为中心人物、众侠客的共同“经纪人”,代表了现在时。由他出发,不断离心出去,牵出过去时的盘根错节的网络。刺激时态跃迁所需要的能量,总是来自画外音的内心独白。这种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填补了闪回造成的时间沟壑,是王家卫的绝招。 ●在过去时,旷男怨女们生活在得不到满足的情欲世界:背叛、妒忌、遗弃、忘却…… ●在现在时,生活简化为仪式化的等待:盼望杀人,期待进账,乃至等死。且看他们如何摆脱历史的阴影,克服情欲的魔障:流放(张国荣,弃白驼山,奔赴沙漠)、遗忘(梁家辉,喝下“醉生梦死”酒)、死亡(梁朝伟,与《阿飞正传》里张国荣的结局相同)。林青霞更复杂,由人格分裂(慕容燕和慕容嫣两种身份的自我)升华到阴阳合二为一(独孤求败)。张学友之所以逃脱了悲剧性的命运,一方面因为头脑简单,另一方面因为吃了杨采妮的鸡蛋──其他人只在她身上看见过去(爱人),而没能领悟未来(鸡蛋)的意义。
西毒欧阳峰在《东邪西毒》中,欧阳锋(张国荣饰)是一个性格最复杂、内心最痛苦的角色。不像以往的武侠电影正邪分明,好人坏人——至少是内心品德上的——有一个较为明确的区分标准,这部影片中的“武者”几乎都不以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为生活目标,所以他们都是被去“侠”化的。导演将所有“武者”都拉到一个层面上,既无“妖匪”也无“神侠”,所有主人公都是因为“爱”而受伤后变得冷漠而自私。经过这样的情节处理,其他人物向欧阳锋进行包围式性格投射就成了一种可能性。在影片中这种可能性是靠张国荣出色的表演达到并臻于完美的。影片一开始欧阳锋是以一种掮客的身份出场的,这样的出场会使观众对这一角色从一开始产生或多或少的厌恶感,而随着影片的展开,其他人物的纷纷出场,以及欧阳锋一人独处时的独白和空镜头的对切,观众的心理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来欧阳锋并不那么惹人生厌,因为“任何人都可以变得狠毒”。而当影片将一切分离与变故都展示给我们的时候——盲侠的死去、洪七的“矢星当值,大利北方”、大嫂的病故、东邪的“不会再来”、桃花的消失、慕容嫣与独孤求败……我们就会发现原来所有这些平行人物的性格与结局在欧阳锋身上是早有渗透的。
难道你不觉得里面的人全部是精神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