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说《聊斋志异》中的两位女性形象 【摘要】:清丽脱俗,善良纯真的狐女婴宁,在看似无心的憨笑中展现了她的狡猾可爱,也体现出了她对爱情的坚贞不屈。她的笑让人看到了她的天真无邪,不食人间烟火。另一狐女阿秀她三次与民女阿秀比美,每次都刻意求美,看似在乎外表美,实则向我们展示了她对美的坦荡追求和对爱情的成全之美!实在是让人肃然起敬!两狐女是蒲松龄笔下的典型代表,她们虽然非人,却向我们展示出了比人类更加善良、纯洁、勇敢的女性形象。这两女狐让我们体会到了深深的女性之美!【关键词】:女性 婴宁 阿秀 心灵美 《阿秀》、《婴宁》是《聊斋志异》中描写狐女形象的名篇佳作。蒲松龄以如椽巨笔和火样的热情精心刻画了一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而又个性鲜明的狐女形象。她们不仅具有普通人的形体,而且美貌绝伦、富于智慧、有爱心、纯真诚挚、勇于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处处闪烁着人性美、人情美的光辉,可以说她们外形美和内在美的统一,是爱和美的象征,是被高度理想和审美化的艺术形象。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聊斋志异》笔下的异类形象时有这样一个概括:“《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①”这一论断也被研究者所引用来说明狐女形象的特征。《聊斋志异》里的狐女异常饱满而且形象鲜明。下面我就以自己的观点来浅析阿秀、婴宁的女性形象。一、 婴宁的形象特点(一)清丽脱俗,善良纯真蒲松龄在《婴宁》中给我们展现的是美如仙人的狐女 “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但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她有不沾尘俗的天真之美,往往使男子一见倾心。更难得的是,这些狐女不仅姿容秀美,而且内心纯洁、善良机智。婴宁虽为妖异,却非常善解人意,“每值母忧怒,女到一笑即解”。她怀念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鬼母,于荒烟错草中找到“媪尸”,妥善安葬了岑寂山阿的养母。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美就内容而言,它和善相同。”②换言之,凡是“善的”,就是美的。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形象,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产生了感染人、陶冶人性情的美的力量。狐是生活在山野间,居无定所的。狐一般都没有固定的住处,幻化成人的狐狸一般都租用或占用人类的房子,这种特征表现在狐女身上。婴宁也是狐母生,鬼母养,这也决定了狐女少有人间女子以及鬼女和仙女的束缚,具有天真无邪的真率美。她积极主动地对待爱情,并且坚贞对爱的精神实在值得敬佩!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对于爱的要求是主动的,不受礼教的约束,从不计较名份,和男子交接比较自由,但是她们并非淫荡,而是表现出对爱情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执著坚贞。③婴宁和王生的对立关系中,以王生作衬托,着力塑造婴宁。王生未见婴宁,先闻其笑;既见婴宁,对其施以常规礼仪,先“揖之”,后问“妹子年几何矣”,“女复笑,不可仰视。”王生乘机 “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婴宁“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 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至门外,笑声始纵。”这一连串动作描写,流动自如,宛转传神,活化婴宁。及婴宁在树上见王生来,竟“狂笑欲堕”;王生扶婴宁下树,“阴捘其腕”,“女笑又作”;王生出示婴宁上元节所拂花,“以示相爱不忘也”,婴宁对曰: “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王生欲与婴宁夜共枕席,婴宁即以此语告知其母。以上作者刻意写婴宁之笑,其琅琅笑语如在耳际,其百无禁忌、俯仰大笑之态如在眼前。在婴宁的笑语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无忧无虑、不拘礼俗、坦荡无私而又极其机智的少女形象。而这一形象和王生作对比写来,是很见作者的思想倾向性的。 婴宁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王子服会被敌人利用,而使自己面临被打回原形的危险,可是她并没有选择离开子服,而是安然地留在他的身边。当恶毒的敌人将婴宁困在妖火中,她并没有恨子服,只是流下了失望的泪水……在她身上,我看到的不是现代男女间放纵而自私的爱情,而是一种无私的爱,一种为了所爱的人而愿意付出自己一切的爱,一种可以原谅对方不可以也不该原谅错误的爱,超越名利,超越生死,超越这尘世的一切!
“善恶终有报”,狠毒的敌人最终被打为畜生,永坠轮回之道,而婴宁也在雷神的帮助下得以脱身。翻然省悟的子服恨死了自己,作为世人,肯定也恨死了他。可是,婴宁没有,正如自己说过的,她对子服的爱——矢志不渝!婴宁和子服终于找到了人世间最美丽而忠贞的爱情,虽然他们面对的即将是天各一方,可是心已相连,距离就永远不会遥远!(二)伶牙俐齿,狡猾可爱婴宁是蒲松龄理想中的人物,但不是我们理想中的人物。她“出于幻域,顿入人间”(鲁迅评《聊斋》语)④,是当时生活的反映。生活中的活人,艺术反映中真实的艺术典型,即使在现代,也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正相反,《红楼梦》胭脂评说得好:“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婴宁的形象,蒲松龄自指有两特点,一是“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二是“墙下恶作剧,其黠孰甚焉”。既天真又狡猾,是蒲松龄对婴宁的认识、对婴宁的设计。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也正是婴宁的真处和美处。婴宁一方面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用笑声蔑视一切,用笑声动摇一切;一方面嫁入人间,依从文士,既畏狱之酷,又恪守男女大防的封建道德,轻施颦笑,严惩意淫。她是无法跳出当时社会环境的,既有所突破又无法脱离的真正的美人。故事的转折点是婴宁的恶作剧。恶作剧的描写表现了婴宁 “笑里藏刀”的一面,揭示了婴宁性格的复杂性。她看似随和,其实极有主见;看似“全无心肝”,其实极有城府;看似放荡不羁,其实极为贞静。但是由恶作剧引起了官司,婴宁慑于封建礼法,出于家庭名誉的考虑,“由是竟不复笑”。这才是最耐人寻味的。它显示了婴宁对社会礼法的认同,而其后婴宁安葬其母的要求更表现了她对社会伦理的认同,或者说伦理观念在她身上的苏醒。至此,婴宁由一个自然形态的人变成社会形态的人,独特性向普遍性转化,神奇归于平淡,浪漫无羁的婴宁已不复存在。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作品的批判力量,封建礼法竟迫使了一个人天性的改变,它的震慑力量如此巨大,足见其残酷性。婴宁尚且如此,其他人在这张无形的网面前又是怎样的噤若寒蝉就更可想而知了。最后需要分析一下作者对婴宁转化的态度。作者的态度非常复杂。一方面,他认为婴宁是“隐宁笑者”,即说笑是她的伪装,她的本质是合于社会规范的贤妻良母;另一方面,通过作者的叙述,我们看到的却是婴宁在强大的社会压力面前除了自己合于这一规范,别无选择。一方面,作者又大书特书婴宁之笑,对婴宁的不复往日有好梦难再的失落感,对婴宁的音容笑貌怀念不已——这种感情从文末一句“女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尤其可以看出。所有这些,都反映了作者理想和现实之间以及作者思想内部的深刻矛盾。(三)婴宁的憨态可掬婴宁之美,全在于纯朴无饰,从内而外散发着原始与青春的活力,最接近人天真的本性。先前近乎憨,似乎不懂儿女之情,却在戏弄王子服的同时尽现佳人情态。王子服拿出上元节拾到的婴宁丢下的花,业已枯萎。婴宁说:“枯了,为何还着留着?”王说:“是妹妹你丢下的,所以留着。”婴宁又说:‘留着有什么意思?”王说:”表示相爱不忘。”婴宁说:“都是亲戚这有什么呢?等你回去时,叫老奴才捆一捆给你带上。”王说:“妹子怎么就不懂呢?”婴宁说:“我怎么不懂了?”王“说:我并不是爱花,是爱拈花之人嘛。”婴宁说:“我们本来是远亲,说什么爱与不爱的?”“王说:我不是说亲戚间的那种爱,是夫妻之间的爱。”婴宁问“:这有什么不同吗?”王说:“夜间是要在一起睡觉的。”婴宁说:我“不习惯和生人睡觉。”这番对话,真的笑死人。婴宁虽憨,却更显得王子服急于表白的笨拙来,情趣盎然。从表面看,婴宁似呆痴,实则以“憨”为“慧”之隐身衣,装作不懂王生的痴情话,正是为了让其将爱意表达得更加热烈。她的真性情在文中处处流露,敢作敢为,以退为进,通过痴迷花草将其热爱生活的一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婴宁离开了自己的小天地,随王生来到了所谓“姨家”,仍不改其笑;这段描写有重要意义。婴宁到王生家前,过的是一种远离人世的生活,她的笑无所顾忌,尚情有可原。到王生家后,她所接触到的已经是人间社会的方方面面,她需要拜见亲属,需要和邻里相处,需要“行新妇礼”……但她只是觉得好笑,以致新妇礼因“女笑极不能俯仰,遂罢。”婴宁这时候的笑,虽不乏其好奇、天真的成份,但在我们眼里,它恐怕更多地是对约定俗成的礼仪的另一种态度,甚或是一种嘲弄,一种“对某一神圣事物的亵渎”、对“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⑤二、 阿秀的女性形象特点(一)浓浓的爱美之心《阿秀》一篇,描写了两个女人:狐狸精阿秀、美丽的少女叫阿秀。一个书生爱上少女阿秀,一个狐仙幻化成阿秀和书生结合,书生知道阿秀是冒牌的就要驱逐她。狐女阿秀说她不是为了占有书生,而是为了和人间的阿秀媲美。文中没有大写特写狐女的美貌,通过三次比美,来烘托出狐女爱美之心。狐仙与阿秀的比美共有三次直接的较量:第一次是狐仙以假代真,变成阿秀并赢得刘子固的喜爱;第二次是狐仙从兵荒马乱中救起刘子固,并化做阿秀以惑之,但她“索镜自照,赧然趋出”;第三次是她借刘子固醉酒眼昏之际,再次化成阿秀迷惑子固。用一生的时间去争妍斗艳,其爱美之心可见一斑。(二)深深的心灵之美狐女阿秀并不是为了和少女阿秀两女共一夫,而是狐女阿秀和人间的阿秀前世是姐妹,都去模仿西王母,人间的阿秀修炼得更好,狐女阿秀修炼得没有她好,狐女继续修炼自己的美丽,要把自己的美丽修炼得和民间的阿秀可以媲美,这是修炼形体美修炼人格美的故事,当狐女阿秀受到冷落的时候,并不利用自己狐仙的力量去占有,而是利用狐仙的力量促成和民间阿秀的复合,自己继续和民间的阿秀媲美,这是非常优美的狐狸精的故事,也是讴歌真善美的故事。1.坦坦荡荡 ,谦虚承认之美孤女阿秀为什么要化生民间阿秀呢?在篇尾狐女自己道明了原委 :“阿秀,吾妹也。前世不幸夭殂,生时,与余从母至天宫,见西母,心窃爱慕,归而刻意效之。妹较我慧,一月神似,我学三月而后成,然终不及妹。今已隔世,自谓过之,不意犹昔耳。”2.伟大无私的成全之美阿秀变幻莫测,无私帮助刘子固找到真的阿秀;狐女还体现了一种成全之德,她尽管为爱而痛苦,但是却为爱而成全相爱的人,阿秀帮助自己的爱人找到所爱。这等胸襟实在让人称叹!《聊斋志异》所反映的狐女世界里,狐女都具有近乎完美的品质,比人更具德行、比人更讲人情,因情而相爱、因友而相交、因德而相助。蒲松龄以狐写人,把狐女作为他理想中的女性人物,从而赋予她们以灵性,她们神出鬼没,不受任何社会、自然条件的限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帮助别人达到目的。他让她们充当落魄书生的救世主,让她们惩恶扬善,这都离不开狐女广大的神通。主要体现在她们对未来事情的预知上,她们能清楚的预知男主人公的寿命与男主人公面临的危难,而先进行预防。狐女的神通还体现在其处世的方法上,婴宁嘻笑之间用木头惩戒邻家子,使其丧命。这些描写显然不符合现实生活的逻辑,但是却体现了狐女的灵性,体现其作为异类的特征。她们身上这种美德和神奇力量,正是作者美好理想的艺术再现。蒲松龄笔下描述的这些狐女的形象,一反传统狐狸形象的丑恶属性,而是赋予她们以美好的思想、品质、感情和个性,使她们不仅成为人性真善美,尤其成为女性真善美的象征。在她们身上,集中地体现了蒲松龄对女性美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评价。他借助“狐狸”的聪明、机智、狡黯和超自然无所不能的灵性,赞扬了女性的聪明、机敏和智慧.这种观点和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女性的“天下钟毓灵秀之气都集于女人身上”的观点是相一致的,它体现了作者对女性的新认识和赞美之情。这一切,都是《聊斋志异》以前的文学作品没有触及到的一个世界,蒲松龄以神奇浪漫的笔触,为我们第一次描绘和发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这也正是《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独特的思想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注释注①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213页.注②袁益梅.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年第24卷第4期.第29页.注③转引自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袁益梅.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年第24卷第4期.第29页.注④陈炳熙.论聊斋志异中的狐情.聊斋志异研究.2003年.第21页注⑤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2000年. 第32页参考文献[1]蒲松龄.聊斋志异.长征出版社,1999,7[2] 施耐庵.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85[3]刘心武.揭秘红楼梦.东方出版社出版,2007,7[4]袁益梅.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的成因探析.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2005,
《阿秀》、《婴宁》是《聊斋志异》中描写狐女形象的名篇佳作。蒲松龄以如椽巨笔和火样的热情精心刻画了一批敢于冲破封建礼教束缚而又个性鲜明的狐女形象。她们不仅具有普通人的形体,而且美貌绝伦、富于智慧、有爱心、纯真诚挚、勇于追求人身自由和个性解放,处处闪烁着人性美、人情美的光辉,可以说她们外形美和内在美的统一,是爱和美的象征,是被高度理想和审美化的艺术形象。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论及《聊斋志异》笔下的异类形象时有这样一个概括:“《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这一论断也被研究者所引用来说明狐女形象的特征。《聊斋志异》里的狐女异常饱满而且形象鲜明。下面我就以自己的观点来浅析阿秀、婴宁的女性形象。一、 婴宁的形象特点(一)清丽脱俗,善良纯真蒲松龄在《婴宁》中给我们展现的是美如仙人的狐女 “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但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她有不沾尘俗的天真之美,往往使男子一见倾心。更难得的是,这些狐女不仅姿容秀美,而且内心纯洁、善良机智。婴宁虽为妖异,却非常善解人意,“每值母忧怒,女到一笑即解”。她怀念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鬼母,于荒烟错草中找到“媪尸”,妥善安葬了岑寂山阿的养母。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美就内容而言,它和善相同。”换言之,凡是“善的”,就是美的。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形象,大都以她们内心的善良和正直产生了感染人、陶冶人性情的美的力量。狐是生活在山野间,居无定所的。狐一般都没有固定的住处,幻化成人的狐狸一般都租用或占用人类的房子,这种特征表现在狐女身上。婴宁也是狐母生,鬼母养,这也决定了狐女少有人间女子以及鬼女和仙女的束缚,具有天真无邪的真率美。她积极主动地对待爱情,并且坚贞对爱的精神实在值得敬佩!蒲松龄笔下的狐女对于爱的要求是主动的,不受礼教的约束,从不计较名份,和男子交接比较自由,但是她们并非淫荡,而是表现出对爱情的一往情深,对爱情的执著坚贞。婴宁和王生的对立关系中,以王生作衬托,着力塑造婴宁。王生未见婴宁,先闻其笑;既见婴宁,对其施以常规礼仪,先“揖之”,后问“妹子年几何矣”,“女复笑,不可仰视。”王生乘机 “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婴宁“又大笑,顾婢曰:‘视碧桃开未?’ 遽起,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至门外,笑声始纵。”这一连串动作描写,流动自如,宛转传神,活化婴宁。及婴宁在树上见王生来,竟“狂笑欲堕”;王生扶婴宁下树,“阴捘其腕”,“女笑又作”;王生出示婴宁上元节所拂花,“以示相爱不忘也”,婴宁对曰: “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王生欲与婴宁夜共枕席,婴宁即以此语告知其母。以上作者刻意写婴宁之笑,其琅琅笑语如在耳际,其百无禁忌、俯仰大笑之态如在眼前。在婴宁的笑语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无忧无虑、不拘礼俗、坦荡无私而又极其机智的少女形象。而这一形象和王生作对比写来,是很见作者的思想倾向性的。 婴宁明明知道自己的丈夫王子服会被敌人利用,而使自己面临被打回原形的危险,可是她并没有选择离开子服,而是安然地留在他的身边。当恶毒的敌人将婴宁困在妖火中,她并没有恨子服,只是流下了失望的泪水……在她身上,我看到的不是现代男女间放纵而自私的爱情,而是一种无私的爱,一种为了所爱的人而愿意付出自己一切的爱,一种可以原谅对方不可以也不该原谅错误的爱,超越名利,超越生死,超越这尘世的一切!
“善恶终有报”,狠毒的敌人最终被打为畜生,永坠轮回之道,而婴宁也在雷神的帮助下得以脱身。翻然省悟的子服恨死了自己,作为世人,肯定也恨死了他。可是,婴宁没有,正如自己说过的,她对子服的爱——矢志不渝!婴宁和子服终于找到了人世间最美丽而忠贞的爱情,虽然他们面对的即将是天各一方,可是心已相连,距离就永远不会遥远!(二)伶牙俐齿,狡猾可爱婴宁是蒲松龄理想中的人物,但不是我们理想中的人物。她“出于幻域,顿入人间”(鲁迅评《聊斋》语),是当时生活的反映。生活中的活人,艺术反映中真实的艺术典型,即使在现代,也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正相反,《红楼梦》胭脂评说得好:“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婴宁的形象,蒲松龄自指有两特点,一是“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二是“墙下恶作剧,其黠孰甚焉”。既天真又狡猾,是蒲松龄对婴宁的认识、对婴宁的设计。狡黠是婴宁的陋处,也正是婴宁的真处和美处。婴宁一方面出生于幽谷,受育于鬼狐,不审三从,不知四德,无视长幼之序,不用进退之仪,用笑声蔑视一切,用笑声动摇一切;一方面嫁入人间,依从文士,既畏狱之酷,又恪守男女大防的封建道德,轻施颦笑,严惩意淫。她是无法跳出当时社会环境的,既有所突破又无法脱离的真正的美人。故事的转折点是婴宁的恶作剧。恶作剧的描写表现了婴宁 “笑里藏刀”的一面,揭示了婴宁性格的复杂性。她看似随和,其实极有主见;看似“全无心肝”,其实极有城府;看似放荡不羁,其实极为贞静。但是由恶作剧引起了官司,婴宁慑于封建礼法,出于家庭名誉的考虑,“由是竟不复笑”。这才是最耐人寻味的。它显示了婴宁对社会礼法的认同,而其后婴宁安葬其母的要求更表现了她对社会伦理的认同,或者说伦理观念在她身上的苏醒。至此,婴宁由一个自然形态的人变成社会形态的人,独特性向普遍性转化,神奇归于平淡,浪漫无羁的婴宁已不复存在。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作品的批判力量,封建礼法竟迫使了一个人天性的改变,它的震慑力量如此巨大,足见其残酷性。婴宁尚且如此,其他人在这张无形的网面前又是怎样的噤若寒蝉就更可想而知了。最后需要分析一下作者对婴宁转化的态度。作者的态度非常复杂。一方面,他认为婴宁是“隐宁笑者”,即说笑是她的伪装,她的本质是合于社会规范的贤妻良母;另一方面,通过作者的叙述,我们看到的却是婴宁在强大的社会压力面前除了自己合于这一规范,别无选择。一方面,作者又大书特书婴宁之笑,对婴宁的不复往日有好梦难再的失落感,对婴宁的音容笑貌怀念不已——这种感情从文末一句“女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尤其可以看出。所有这些,都反映了作者理想和现实之间以及作者思想内部的深刻矛盾。(三)婴宁的憨态可掬婴宁之美,全在于纯朴无饰,从内而外散发着原始与青春的活力,最接近人天真的本性。先前近乎憨,似乎不懂儿女之情,却在戏弄王子服的同时尽现佳人情态。王子服拿出上元节拾到的婴宁丢下的花,业已枯萎。婴宁说:“枯了,为何还着留着?”王说:“是妹妹你丢下的,所以留着。”婴宁又说:‘留着有什么意思?”王说:”表示相爱不忘。”婴宁说:“都是亲戚这有什么呢?等你回去时,叫老奴才捆一捆给你带上。”王说:“妹子怎么就不懂呢?”婴宁说:“我怎么不懂了?”王“说:我并不是爱花,是爱拈花之人嘛。”婴宁说:“我们本来是远亲,说什么爱与不爱的?”“王说:我不是说亲戚间的那种爱,是夫妻之间的爱。”婴宁问“:这有什么不同吗?”王说:“夜间是要在一起睡觉的。”婴宁说:我“不习惯和生人睡觉。”这番对话,真的笑死人。婴宁虽憨,却更显得王子服急于表白的笨拙来,情趣盎然。从表面看,婴宁似呆痴,实则以“憨”为“慧”之隐身衣,装作不懂王生的痴情话,正是为了让其将爱意表达得更加热烈。她的真性情在文中处处流露,敢作敢为,以退为进,通过痴迷花草将其热爱生活的一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婴宁离开了自己的小天地,随王生来到了所谓“姨家”,仍不改其笑;这段描写有重要意义。婴宁到王生家前,过的是一种远离人世的生活,她的笑无所顾忌,尚情有可原。到王生家后,她所接触到的已经是人间社会的方方面面,她需要拜见亲属,需要和邻里相处,需要“行新妇礼”……但她只是觉得好笑,以致新妇礼因“女笑极不能俯仰,遂罢。”婴宁这时候的笑,虽不乏其好奇、天真的成份,但在我们眼里,它恐怕更多地是对约定俗成的礼仪的另一种态度,甚或是一种嘲弄,一种“对某一神圣事物的亵渎”、对“为习惯所崇奉的秩序的叛逆”。(恩格斯《路德维希 ·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二、 阿秀的女性形象特点(一)浓浓的爱美之心《阿秀》一篇,描写了两个女人:狐狸精阿秀、美丽的少女叫阿秀。一个书生爱上少女阿秀,一个狐仙幻化成阿秀和书生结合,书生知道阿秀是冒牌的就要驱逐她。狐女阿秀说她不是为了占有书生,而是为了和人间的阿秀媲美。文中没有大写特写狐女的美貌,通过三次比美,来烘托出狐女爱美之心。狐仙与阿秀的比美共有三次直接的较量:第一次是狐仙以假代真,变成阿秀并赢得刘子固的喜爱;第二次是狐仙从兵荒马乱中救起刘子固,并化做阿秀以惑之,但她“索镜自照,赧然趋出”;第三次是她借刘子固醉酒眼昏之际,再次化成阿秀迷惑子固。用一生的时间去争妍斗艳,其爱美之心可见一斑。(二)深深的心灵之美狐女阿秀并不是为了和少女阿秀两女共一夫,而是狐女阿秀和人间的阿秀前世是姐妹,都去模仿西王母,人间的阿秀修炼得更好,狐女阿秀修炼得没有她好,狐女继续修炼自己的美丽,要把自己的美丽修炼得和民间的阿秀可以媲美,这是修炼形体美修炼人格美的故事,当狐女阿秀受到冷落的时候,并不利用自己狐仙的力量去占有,而是利用狐仙的力量促成和民间阿秀的复合,自己继续和民间的阿秀媲美,这是非常优美的狐狸精的故事,也是讴歌真善美的故事。1.坦坦荡荡 ,谦虚承认之美孤女阿秀为什么要化生民间阿秀呢?在篇尾狐女自己道明了原委 :“阿秀,吾妹也。前世不幸夭殂,生时,与余从母至天宫,见西母,心窃爱慕,归而刻意效之。妹较我慧,一月神似,我学三月而后成,然终不及妹。今已隔世,自谓过之,不意犹昔耳。”2.伟大无私的成全之美阿秀变幻莫测,无私帮助刘子固找到真的阿秀;狐女还体现了一种成全之德,她尽管为爱而痛苦,但是却为爱而成全相爱的人,阿秀帮助自己的爱人找到所爱。这等胸襟实在让人称叹!《聊斋志异》所反映的狐女世界里,狐女都具有近乎完美的品质,比人更具德行、比人更讲人情,因情而相爱、因友而相交、因德而相助。蒲松龄以狐写人,把狐女作为他理想中的女性人物,从而赋予她们以灵性,她们神出鬼没,不受任何社会、自然条件的限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帮助别人达到目的。他让她们充当落魄书生的救世主,让她们惩恶扬善,这都离不开狐女广大的神通。主要体现在她们对未来事情的预知上,她们能清楚的预知男主人公的寿命与男主人公面临的危难,而先进行预防。狐女的神通还体现在其处世的方法上,婴宁嘻笑之间用木头惩戒邻家子,使其丧命。这些描写显然不符合现实生活的逻辑,但是却体现了狐女的灵性,体现其作为异类的特征。她们身上这种美德和神奇力量,正是作者美好理想的艺术再现。蒲松龄笔下描述的这些狐女的形象,一反传统狐狸形象的丑恶属性,而是赋予她们以美好的思想、品质、感情和个性,使她们不仅成为人性真善美,尤其成为女性真善美的象征。在她们身上,集中地体现了蒲松龄对女性美的审美理想和审美评价。他借助“狐狸”的聪明、机智、狡黯和超自然无所不能的灵性,赞扬了女性的聪明、机敏和智慧.这种观点和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对女性的“天下钟毓灵秀之气都集于女人身上”的观点是相一致的,它体现了作者对女性的新认识和赞美之情。这一切,都是《聊斋志异》以前的文学作品没有触及到的一个世界,蒲松龄以神奇浪漫的笔触,为我们第一次描绘和发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这也正是《聊斋志异》中狐女形象独特的思想认识价值和艺术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