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我为什么选择社会学

2024-11-15 09: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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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1:

两年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学社会学。
小学的时候最感兴趣的课程是趣味数学和自然课,而学语文总是不开窍,最头疼的就是作文。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高中。那时的我是标准的理科生。在以理科学科竞赛闻名的实验中学,我加入到“搞竞赛”的队伍中,并且小有成绩。由此产生的优越感,使我对文科生有一种偏见,觉得那些学不会数理化的人只能去死记硬背学文科,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大多数学习成绩不好的人选择了文科。
高考结束后,果然语文、英语成绩比数学、理综差很多,但总成绩还算满意。如果报山大,我的成绩足以让我进入任何一个我想进入的系学习我当时喜欢的专业。当时的情况同现在差不多,经济尤其是金融已成显学,山大的金融数学专业又是国内一流。于是长辈们为我谋划好一条无量前途——本科读数学、研究生学金融。在现在看来,这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偏偏选择了远离家门,宁愿踩着录取分数线、冒着被调剂专业的风险报了浙大,去学习我之前不喜欢、不擅长或者是不好找工作的冷门专业。就这样进入人文学院,下设汉语言文学、历史、哲学、社会学四个系。这些对我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就像一个在马背上过了大半辈子的牧民突然要去做水手一样,我心生迷茫……
转专业,是我刚刚进入大学时想的最多的三个字,我志在必得,我从小就认为,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达到目标。半年之后,我将目标选定了经济学,她令我着迷。之后我一直为了这一目标而努力着。在兼顾人文学院课程的同时,我按照转专业的要求,修完了所有课程,并且成绩不错(我相信我的成绩不比经济学院的学生差)。但是在距离转专业报名只有几个月时间时,我犹豫了,然后改变主意。
我并非犹豫而善变的人,只是要对自己的未来和心态重新评估,这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犹豫是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人文学院的一切(当然不包括懒散怠惰的学风)。经过一年半人文社科课程的学习和熏陶,我感觉到我的心灵在觉醒、萌芽、成长,内心的自我渐渐有了四肢和头脑,并外化出一种独特的精神气质。原先被枯燥的数字和公式吸收的干涸了的心灵,又渐渐丰盈饱满起来,并越发的生机勃勃!这种感觉似乎只有在当初学习平面几何的时候才体验过。
经济学不再是我唯一的选择。虽然她魅力无穷由经济人假设建构起来的理论体系如同欧氏几何一样堪称完美、虽然她是当今社会引得世人争相学习的最炙手可热的学科、虽然她或许可以帮我赚很多钱,但是其功利主义终显肤浅、其绝对理性主义终难实现、其经济人假设本身也难掩狭隘。虽然我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那么需要经济学了,但念在经济学作为世俗社会议论最多的话题,以及我对其仍抱有的喜爱,还有那么一点点世俗的功利的目的,姑且当作辅修,乃是我现在最合宜的选择。
家人及社会上诸多人,格外热衷于经济学的原因,无非是觉得学经济可以赚大钱,对工科有所偏好,无非是因为毕业后容易找工作,而冷眼看人文社科的原因当然是既不能赚钱又不好找工作,现在文科渐渐热起来,是因为中央领导人多为文科出身,言外之意是可以当官。但现在这些世俗化的目的论绝非我现在所想。我现在时常自问:做一切的价值何在?说我清高也好、说我不切实际也好、说我出世也好,我都不在乎,最问到底,就是我现在最在乎的一个玄而又玄的问题:人为什么而活?或者我为什么而活?
为此我曾认真想过读哲学,她能给我一个答案。在一年多之前,我总是把哲学家当作疯子或傻子,后来才发现其实自己是最无知的、无忧无虑的猪。在试图了解哲学家的思想之后,开始对他们充满敬畏。他们是人类意识领域的探路人,他们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但是念其太过形而上,其绝对严密的思辨性又极容易使人钻入牛角尖(或者说走火入魔),仅仅当作业余爱好吧。
孔子说:齐家治国平天下,以为仁人。
孟子说:养浩然之气,以成义者。
老子说:为道日损清静无为。
庄子说:无功无名逍遥自在。
苏格拉底说:为正义。
柏拉图说:为自由。
亚里士多德说:为真理。
伊壁鸠鲁说:为全人类谋幸福。
马克思说:为全世界无产阶级之解放。
周总理说:为中华之崛起。
我妈说:为了抚养儿子。
我爸说:为了孝敬我妈。
是为了延续父母血脉?还是为了生儿育女延续自己血脉?是为了事业成功有光彩?还是为了娶个漂亮媳妇有面子?好像都是,但又都不是。
若我只是一个亚伯拉罕式的普通农民,终其一生在土地上劳作,然后衣食无忧儿孙满堂安享天伦寿终正寝,得以完成生命的有机循环,再无其他追求和疑惑,最终“享尽了生命”。这样,如同柏拉图所说的幸福的猪,也算是件幸福的事。
若我是切·格瓦拉,带着几个患难弟兄在美洲丛林打游击,只为实现心中的终极理想,而不懈奋斗甚至献出生命,也能无怨无悔的面对死亡。
若我是傻子许三多,自始至终报定一个信念或是原则,再苦再累再不被理解也能无怨无悔,也能如同遁隐山林的得道高僧能够无色无妄四大皆空。
可惜我只是一个有点想法有点追求既没有得道又没有找到终极目标的凡夫俗子。当我站上云端窥到一片新的景象时,我就不能当作没有见到过,更不愿意从云梯上走下来。而再低头回望地上的俗人,见到他们鄙夷的目光,发现他们因不能理解我而笑我疯癫时,我只觉得他们可怜。亚伯拉罕在生命的有机循环过程之外并未有所涉足,他并不知道有一种生活是精神上的,更未追求过自我的完成。如同那些只懂工科的人,笑文科学生不切实际或追求虚无的东西,一如当初的我,在现在看来实在是眼界狭窄,或者说精神狭隘更为恰当。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到现在为止,此文已经越扯越远了,或者有一天我会皈依佛祖或者基督,这也并不奇怪。现在扯回来,最为出世的哲学和最为入世的工科是一个连续筒的两极,社会学是我找到的一个最佳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