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作者问题,是400年来旷日持久的一桩公案,谜底至今未解。现在多说为吴承恩,其实并非定论。明代嘉万年间《西游记》问世之际,即告作者佚名。究其原因有二:一是当时小说为不登大雅之堂的稗官野史,作者不愿署名;二是《西游记》内容广袤,“其有殷鉴存焉”,其中不乏讽刺等敏感话题,书商不敢署名。当然,《西游记》不是“飞来峰”,不是花果山上无父无母的石卵,它理应有一个(或若干个)作者存在,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或者对此持有不同的认识而已。
《西游记》作者署名的三个阶段
1、明代:佚名
今见最早的《西游记》版本是明代万历二十年(1592)金陵世德堂《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记》(简称世本),不署作者姓名,其陈元之《刊西游记序》中明确说:“《西游》一书不知其何人所为。”特别有趣的是,世本虽然不署作者姓名,却在扉页显著位置署上了“华阳洞天主人校”字样,似乎是要故意“造局”,用一个“校者”来搪塞,而且还用一个假名来混淆视听。大凡明代《西游记》百回本小说,都沿用世本惯例,均告作者佚名。
2、清代:邱处机
清初康熙年间,有汪澹漪者将《西游记》笺评为《西游证道书》,首倡作者为元初道士邱处机(邱本作丘,因讳孔子改)。其卷首置有假托元代大文豪虞集《西游记原序》,其中明确说:“此国初长春真君所纂《西游记》也。”汪澹漪还在《原序》后面添置了《邱长春真君传》和《玄奘取经事迹》两则附录,分别介绍邱处机生平和玄奘大师取经史实,这样三者互证,致使后人深信不疑,“邱作”说从此风行于世。现在所能看到的七种清代《西游记》版本,无一例外,都以邱处机为作者,有的径直署为“邱长春真君著”。不得不说,汪澹漪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图书策划师,值得今天的出版人借鉴。
3、现代:吴承恩
“五四”之际,鲁迅、胡适和董作宾等学者根据清人提供的线索,多方搜寻史料,经过综合考证,反复论辩,先是批驳“邱作”说这一“不根之谈”,剥去长期以来被邱处机“冒名顶替”的著作权,最后根据天启《淮安府志》“吴承恩《西游记》”的记载论定《西游记》为淮安吴承恩所作。30年代又有郑振铎、孙楷第、赵景深、刘修业著名等学者进行不断引证、申述。从此,“吴著”说几成学界共识,以后刊行的《西游记》作者均署为吴承恩。央视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也署“吴承恩原著”,——“吴著”说籍此深入人心。
邱处机PK吴承恩
进入新时期,在《西游记》作者问题上纷争骤起。先是海外学者在不同场合不断地提出反对“吴著”说的意见,还对“邱作”说,以及其他候选对象作了深入研究,终于在1983年以章培恒先生《百回本<西游记>是否吴承恩所作》(载《社会科学战线》1983年第4期)一文为标志,对“吴著”说提出全面质疑,从此拉开了规模空前、影响巨大的新一轮论争。时至今日,犹如披沙沥金,许白云、蔡金、唐新庵、李春芳、陈元之、朱观锭、闫希言等人或遭淘汰,或基本退出“竞选”,只剩吴承恩、邱处机双峰对峙,呈“二进一”的局面。
1、邱处机(1148—1227),字通密,号长春子,始为“全真七子”之一、全真教教主,后自创全真道磻溪派、龙门派,有《大丹直指》、《摄生论》、《蹯溪集》和《鸣道集》等著作传世。因其道教身份与玄奘取经的佛教题材具有先天性矛盾,“邱作”说创立不久也曾遭多方质疑。
其一是四库全书总纂官纪昀。他在《西游记》中发现了“多明制”(官制、官职)的现象,于是怀疑“邱作”说“时间不合”。邱处机是宋元之际人,他创作的《西游记》怎么会有锦衣卫、司礼监、会同馆、东城兵马司等诸多明代的官制与官职呢?反而言之,既然《西游记》“多明制”,那么必定“为明人依托无疑”,其作者当为明代人,尤其不可能是宋元道士邱处机。借用现代刑侦学术语:他“没有作案时间”。
二是乾嘉朴学大师钱大昕。他居然于清乾隆六十年(1795年)在苏州玄妙观正统《道藏》中发现并抄出邱处机二卷本《长春真人西游记》。于是所谓邱处机《西游记》真相大白。它原来是全真教道士李志常代师操刀撰写的一本游记,主要记述邱处机率领十八弟子历时四年远赴雪山觐见成吉思汗的途中见闻,以及邱处机与成吉思汗的几场对话,薄薄两卷不足5万字,与《西游记》百回本小说实为同名异书。以邱处机为《西游记》作者,纯属以讹传讹的“郢书燕说”。(参见《长春真人西游记跋》)
鲁迅、胡适正是凭借上述纪昀、钱大昕还有吴玉搢、丁宴、阮葵生等清人提供的材料,运用现代学术方法对“邱作”说作了深入考证和辨析,最终予以推翻之。比如鲁迅以史论视角切入,从“邱作”说产生、流传的历史中揭示出两书混淆的原因,揭穿“清人刻《西游记》小说者(实指汪澹漪)又取虞集撰《长春真人西游记》之序文冠其首”的诸种把戏,从而得出“邱作”说“不根之谈乃愈不可拔”的结论。(《中国小说史略》第十七篇)。
学界还有人坚持“邱作”说,对邱处机的辩护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其一,以《长春真人西游记》否定“邱作”说未必充分,邱处机有可能是两部《西游记》的共同作者。其二,《西游记》是世代累积之作,邱处机所作或为某一原始《西游记》。其三,《西游记》客观存在许多道教全真教内容,邱处机理应是《西游记》作者的不二人选。
鉴于这些“翻案”辩护具有一定迷惑力,特作辨析如下:
邱处机“大小通吃”一人独撰两部同名著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古代文人有“多歧为贵,不取苟同”的为文追求,即使是同类文字也必定会在书名上翻新求变,起码会标出之一、之二。所以,提出这个逻辑上的“充分律”,在今天并无实际的可信度。
“原始《西游记》”,盖指世本《西游记》以前的“西游”作品《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诗话》、《西游记》杂剧和《西游记》平话。问题在于:1、“原始《西游记》”不等同于《西游记》,“原始《西游记》”的作者也就不等同于《西游记》的作者,所以,所谓“邱处机是《西游记》的原始作者”本身即是一个伪命题,等于自我否定邱处机曾创作《西游记》百回本小说。2、这些原始“西游”作品的署名情况相当清晰:《诗话》系唐五代时寺院讲经话本,无名氏作;《西游记》杂剧为明代戏曲名家杨景贤所作(据孙楷第说);明代《西游记平话》全本已佚去,至今只发现两则片断,分别保留于《永乐大典》和古代朝鲜汉语教科书《朴通事谚解》,作者佚名,根本没有邱处机的影子。——可见,“原始西游记”与邱处机风马牛不相及。3、当年汪澹漪托名元代大文豪虞集杜撰《西游证道书原序》,明言邱处机所作为百回本《西游记》小说,其有“见书中所载乃唐玄奘法师取经事迹”和“其书离奇浩瀚,亡虑数十万言”之语,并非言辞吞吐地虚指某一种“原始《西游记》”。把邱处机作为《西游记》的“原始作者”,不过是一些邱处机拥趸们无奈的美好梦呓。
至于“《西游记》有全真教内容,作者即为道教中人”,此论并不靠谱。《西游记》是中国文化宝典,三教共处,九流杂存,具有多元化文化底蕴,儒释道、抑或诸子百家,任何一方都无法以此将《西游记》揽入独家彀中。殊不知,《西游记》神魔世界,精魅故事,其中竟有不少儒家言论,我们难道可将《西游记》视为《论语》、《孟子》,断定出于孔孟之手?
总之,这些辩护基本不合学理,似乎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邱作”“不根之谈”的命运。
2、“吴著”说的流行并非偶然,具有丰富的证据支撑。主要有:吴承恩曾任职湖北荆宪王府,符合世本陈元之《序》“《西游记》出于藩王府”的先决条件;《淮安府志》关于吴承恩生平个性,特别是“吴承恩著《西游记》”有明确记载;吴承恩《射阳先生存稿》(现编为《吴承恩诗文集》,上海古籍出版社)与《西游记》的多方互证;《西游记》诸多淮海地缘特征,诸如孙悟空原型为淮河神猴无支祁、唐僧籍贯为海州聚贤庄等;当然也还与鲁迅和胡适两位学术大师的崇高威望、人民文学出版社通行本和央视同名电视的强势普及密切相关。
但是,从学理上作仔细考量,“吴著”说也有漏洞。其遭遇的证据“短板”在于:《淮安府志》记录“吴承恩《西游记》”,并没有注明小说体裁及卷回篇幅,根据文史传统,小说未必能够入方志,入方志的必定不是小说。所以它极有可能与邱处机《西游记》一样,也是一部记录吴承恩某次西行方向的游记。后来发现清初黄虞稷《千顷堂书目》有“吴承恩《西游记》的著录”,但却被编入舆地类,显然属于地理类(譬如游记)著作;如此,又多了一层“非吴”的确证,“吴著”说被套上了“死结”。
吴承恩:被“存疑”的《西游记》作者
应该看到,面对多方质疑,“吴著”说阵营有所退却。在许多著作和论文中,出现了“《西游记》作者,一说为吴承恩”、“以吴承恩为《西游记》作者,学界尚有异见,这里聊备一说”这样委婉而严谨的表述。
我以为,在当前学术背景下,吴承恩有理由作为《西游记》作者的一个合理的指代,因为吴承恩著《西游记》毕竟具备最大的可能性。“信者存信,疑者存疑”,这种“悬置”的方法已有许多成功的范例,并为我们作出了有益的借鉴。如解放前叶德均先生作《西游记研究的资料》,开篇即指出:“天启《淮安府志》卷十九《艺文志》一‘淮贤文目’、康熙《淮安府志》卷十二均著录吴承恩《西游记》,此《西游记》是否即通俗小说,不无可疑,但在尚无确证可以推翻‘吴作’说之前,仍不妨认他为《西游记》的一个修订者。” (《戏曲小说丛考》下册)并以此为前提展开对《西游记》和吴承恩资料的蒐集、钩辑和征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邱作”说于理不合,在邱处机与吴承恩的巅峰对局中率先出局,我们别无选择,只能采纳“吴著”说;既然其理由还不够充分,不足以服众,那么暂且存疑——即以吴承恩为《西游记》作者的一个指代,便是最为合理的选择。否则就只能倒退到明代“无名氏”的混沌状态了。
《西游记》为吴承恩所写,证据如下:
一.《西游记》最早版本无作者名只有华阳洞天主人的书校者的名,《西游记》以后的各个古版中也无作者名。
吴承恩的《赠李石麓太史》的诗其诗中提到华阳洞:
瀛洲高步总神仙, 得道 由来况有传。
甲榜题金龙作首, 春堂 世彩凤相联。
移家旧记华阳洞, 开馆 新繙太乙编。
共许皇猷须黼黻, 彩毫 光丽玉京烟。
吴承恩晚年赠李春芳《德寿齐荣颂》又提到华阳洞天:
帝奠山川,龙虎踞蟠,建业神皋,华阳洞天。
粤有仙宗,玄元道裔,载徙昭阳,邗江福地。
吴承恩上边的诗中提到华阳洞,这至少可证明他与华阳洞的关系拉的近了,也许他认识华阳洞天主人,也许他借此缘在《西游记》出版中自落下华阳洞天主人的名,也许吴承恩就是《西游记》的作者,书商花钱叫他写的,他写了,做过宰相的李春芳是头一个读者,他给于肯定并担任《西游记》书稿的编辑,对书因写者比编者重要些,因编者比写者社会地位高,从而吴承恩不落名以免损害朋友关系。总之,这表明吴承恩易与《西游记》扯上关系了。
二.《西游记》古版本最多落名的是华阳洞天主人校,这华阳洞天主人有些放浪啊,句容茅山的华阳洞是道教的第一大洞天,做中国道教第一大洞天的主人即是道教中的八仙中的人物也没有一个敢这么称的。
金陵世德堂印书社肯定认识这个华阳洞天主人才请他做编辑并默许此个称谓,这个人不简单,有人说华阳洞天主人是茅山道士闫希言,作为道教中人他受得起华阳洞天主人的名?
有人说做过宰相的李春芳是华阳洞天主人,他凭什么做?他又不是道教中有名望的人,有人说他自幼在华阳洞里住过,可人家还念得起书的,他象现在上得起大学读得起研究生家里的人吧,他为什么要住山洞?凭什么道教第一洞天让他住进去呢?
吴承恩有可能是华阳洞天的主人,因为吴承恩是山阳县人,吴承恩是中华山阳县人,吴承恩是洞察天理的人,简而名之是华阳洞天主人,这华阳洞天主人名正言顺些。
三.吴承恩的《二郎搜山图歌》象《西游记》中的诗的语言风格,诗写这么长,这表明吴承恩颤长写与妖魔鬼怪相关的诗。
《二郎搜山图歌》
李在唯闻画山水,不谓兼能貌神鬼。笔端变幻真骇人,意态如生状奇诡。
少年都美清源公,指挥部从扬灵风。星飞电掣各奉命,搜罗要使山林空。
名鹰搏拏犬腾啮,大剑长刀莹霜雪。猴老难延欲断魂,狐娘空洒娇啼血。
江翻海搅走六丁,纷纷水怪无留纵。青锋一下断狂虺,金鏁交缠擒毒龙。
神兵猎妖犹猎兽,探穴捣巢无逸寇。平生气焰安在哉,牙爪虽存敢驰骤。
我闻古圣开鸿蒙,命官绝地天之通。轩辕铸镜禹铸鼎,四方民物俱昭融。
后来羣魔出孔窍,白昼搏人繁聚啸。终南进士老钟馗,空向宫闱啖虚耗。
民灾翻出衣冠中,不为猿鹤为沙虫。坐观宋室用五鬼,不见虞廷诛四凶。
野夫有怀多感激,抚事临风三叹息。胸中磨损斩邪刀,欲起平之恨无力。
救月有矢救日弓,世间岂谓无英雄?谁能为我致麟凤,长令万年保合清宁功。
四.图吧潜水员:你说吴承恩是《西游记》作者,那你必须解释清楚,为什么《封神演义》几十处抄袭《西游记》诗词,可是专家刘振农考证《封神演义》却早于《西游记》出版?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西游记》作者之一参与了两本书创作,他只能是《封神演义》作者陆西星的同乡好友——李春芳!
金湖三河兄弟:李春芳虽然写过公案小说但他的公案小说的表述语言在不断语势重复中已形成风格,李的语言风格和《西游记》中的语言风格有所不同,再说人家做过宰相,在长篇小说中可署名的,这可加大小说的发行量,而名气不大的不适宜在长篇小说中置名,谁会花多的钱买不得什么名气的人写的书。
五.阿鲟的贴:注意,县志里吴承恩的《西游记》是放在游记一栏的,很有可能这个“西游记”不是神魔小说《西游记》,只是一部重名的游记散文。学界一直没有确定吴承恩是神魔小说《西游记》的作者,只是在没找到更好的答案之前的权宜之计而已。
金湖三河兄弟回阿鲟的贴:吴承恩如果写的是散文类的游记的《西游记》这书也应该找到,他为啥起个有神魔小说问世的《西游记》同名的西游记呢,一篇游记不会上符志,如是成书的,吴作时也不是文学名家,他还能出个游记类的书?何况,他的《射阳先生存稿》还是后人整理出版的,吴承恩的《西游记》如是游记,那《射阳先生存稿》中会收录其中的一部分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