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生动形象性,由静态的语言,转化为动态的语言,将抽象的语言,转化为形象生动的语言。它的生动性来自于劳动,将许多非动性的词语都取动性表达。以“扒瞎”、“掰扯”、“拔犟眼子”为例,三者都是辩解人的精神状态非常抽象的词汇。将人们编排没有根据的谎言,方言称作“扒瞎”,“扒瞎”来自于农村秋收劳动扒苞米,扒出来没长粒儿的空棒子,称“瞎苞米”。用“扒瞎”来指责并替代扯谎,不仅生动准确,而且带有很浓的感情色彩。同样,“掰扯”也是得益于扒苞米的劳动,苞米叶子需要一层一层地剥去,到最后方见分晓,用来形容刨根问底、辨别真伪,也是非常形象的;再如“八竿子拨弄不着”,用来形容关系相当疏远,来自农村的打鸟活动。常在一片空地上撒下少许粮食,装上转动的竹竿拨弄来打鸟。八竿子都打不住一个鸟,可谓过于疏远了。
第二,东北方言有着巨大丰富性。如喝酒,不说喝,说“掫”、“整”、“扪”、“倒”、“抿”等。“感情深,一口扪;感情浅,舔一舔”。在酒桌上,猜拳行令,最显性格。顶属“打”、“揍”;“闹”、“搞”、“抓”、“整”等内涵最丰富。常见的“这嘎达”,“那嘎达”。
第三,幽默感,东北人的语言中饱藏着“苦中作乐”的调侃、幽默、滑稽的歇后语、俏皮嗑、疙瘩话,经过游戏化、诗化处理。所以,二人转文学里,宁用古语,不用官话,宁用土语,不用僵硬的概念话。感情最浓的是乡土乡音,一经二人转艺人嘴里说出来,就感到幽默、滑稽。
陈功范是善于运用方言土语的一个作家。我们从他的单出头《真人假相》中摘出几句:
“愣没辨出谁的语声”——(用“愣”或“硬”’来强化。)
“你咋就不怕把眼珠子睡捂了呢!”——(是说睡的太多了。)
“二两茶叶沏一壶——你瞅那老色!”
再从他的《窗前月下》摘一段唱词:
谁不知我拙嘴笨腮说话不记甩,裉劲上吭哧瘪肚嘴还直跑排。越赶上着急上火那还越添彩,俩眼睛瞪一般大啥也说不出来。哪赶上你伶牙俐齿小话来得快,着紧绷子嘁哧咔嚓真能叫得开。这段唱词,不用特殊标明出自哪个人物之口,就能鲜亮地见出人物性格,见出地方韵味,那种幽默、诙谐、俏皮的语言风格溢于言表。
东北方言是活跃在人们口头上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最值得珍惜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