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娥冤的故事,你知道吗
窦娥冤案原文
第一折
〔净扮赛卢医上,诗云〕行医有斟酌,下药依本草;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自家姓卢,人道我一手好医,都叫做赛卢医。在这山阳县南门开着生药局。在城有个蔡婆婆,我问他借了十两银子,本利该还他二十两,数次来讨这银子,我又无的还他。若不来便罢,若来啊,我自有个主意。我且在这药铺中坐下,看有什么人来?〔卜儿上,云〕老身蔡婆婆。我一向搬在山阳县居住,尽也静办。自十三年前窦天章秀才留下端云孩儿与我做儿媳妇,改了他小名,唤做窦娥。自成亲之后,不上二年,不想我这孩儿害弱症死了。媳妇儿守寡,又早三个年头,服孝将除了也。我和媳妇儿说知,我往城外赛卢医家索钱去也。〔做行科,云〕蓦过隅头,转过屋角,早来到他家门首。赛卢医在家么?〔卢医云〕婆婆,家里来。〔卜儿云〕我这两个银子长远了,你还了我罢。〔卢医云〕婆婆,我家里无银子,你跟我庄上去取银子还你。〔卜儿云〕我跟你去。〔做行科〕〔卢医云〕来到此处,东也无人,西也无人,这里不下手,等什么?我随身带的有绳子。兀那婆婆,谁唤你哩?〔卜儿云〕在那里?〔做勒卜儿科。孛老同副净张驴儿冲上,赛卢医慌走下。孛老救卜儿科。张驴儿云〕爹,是个婆婆,争些勒杀了。〔孛老云〕兀那婆婆,你是那里人氏?姓甚名谁?因甚着这个人将你勒死?〔卜儿云〕老身姓蔡,在城人氏,止有个寡媳妇儿,相守过日。因为赛卢医少我二十两银子,今日与他取讨;谁想他赚我到无人去处,要勒死我,赖这银子。若不是遇着老的和哥哥呵,那得老身性命来。〔张驴儿云〕爹,你听的他说么?他家还有个媳妇哩。救了他性命,他少不得要谢我,不若你要这婆子,我要他媳妇儿,何等两便?你和他说去。〔孛老云〕兀那婆婆,你无丈夫,我无浑家,你肯与我做个老婆,意下如何?〔卜儿云〕是何言语!待我回家多备些钱钞相谢。〔张驴儿云〕你敢是不肯,故意将钱钞哄我?赛卢医的绳子还在,我仍旧勒死了你罢。〔做拿绳科〕〔卜儿云〕哥哥,待我慢慢地寻思咱。〔张驴儿云〕你寻思些什么?你随我老子,我便要你媳妇儿。〔卜儿背云〕我不依他,他又勒杀我。罢罢罢,你爷儿两个随我到家中去来。〔同下〕〔正旦上,云〕妾身姓窦,小字端云,祖居楚州人氏。我三岁上亡了母亲,七岁上离了父亲,俺父亲将我嫁与蔡婆婆为儿媳妇,改名窦娥。至十七岁与夫成亲,不幸丈夫亡化,可早三年光景,我今二十岁也。这南门外有个赛卢医,他少俺婆婆银子,本利该二十两,数次索取不还,今日俺婆婆亲自索取去了。窦娥也,你这命好苦也啊!
【仙吕·点绛唇】满腹闲愁,数年禁受,天知否?天若是知我情由,怕不待和天瘦。
【混江龙】则问那黄昏白昼,两般儿忘餐废寝几时休?大都来昨宵梦里,和着这今日心头。地久天长难过遣,旧愁新怅几时休?则这业眼苦,双眉皱,越觉的情怀冗冗,心绪悠悠。
〔云〕似这等忧愁,不知几时是了也呵!
【油葫芦】莫不是八字儿该载着一世忧,谁似我无尽头。须知道人心不似水长流。我从三岁母亲身亡后,到七岁与父分离久,嫁的个同住人,他可又拔着短筹;撇的俺婆妇每都把空房守,端的个有谁问,有谁偢?
【天下乐】莫不是前世里烧香不到头,今也波生招祸尤,劝今人早将来世修。我将这婆侍养,我将这服孝守,我言词须应口。
〔云〕婆婆索钱去了,怎生这早晚不见回来你爷儿两个且在门首,等我先进去。奶奶,你先进去,就说女婿在门首哩奶奶回来了,你吃饭么孩儿也,你教我怎生说波!
【一半儿】为什么泪漫漫不住点儿流?莫不是为索债与人家惹争斗?我这里连忙迎接慌问候,他那里要说缘由。羞人答答的,教我怎生则见他一半儿徘徊一半儿丑。
婆婆,你为什么烦恼啼哭那我问赛卢医讨银子去,他赚我到无人去处,行起凶来,要勒死我。亏了一个张老并他儿子张驴儿,救得我性命。那张老就要我招他做丈夫,因这等烦恼。〔正旦云〕婆婆,这个怕不中么?你再寻思咱:俺家里又不是没有饭吃,没有衣穿,又不是少欠钱债,被人催逼不过,况你年纪高大,六十以外的人,怎生又招丈夫那?〔卜儿云〕孩儿也,你说的岂不是?但是我的性命全亏他这爷儿两个救的,我也曾说道:待我到家,多将些钱物酬谢你救命之恩。不知他怎生知道我家里有个媳妇儿,道我婆媳妇又没老公,他爷儿两个又没老婆,正是天缘天对。若不随顺他,依旧要勒死我。那时节我就慌张了,莫说自己许了他,连你也许了他。儿也,这也是出于无奈。〔正旦云〕婆婆,你听我说波。
【后庭花】遇时辰我替你忧,拜家堂我替你愁;梳着个霜雪般白{髟狄}髻,怎将这云霞般锦帕兜?怪不的女大不中留。你如今六旬左右,可不道到中年万事休!旧恩爱一笔勾,新夫妻两意投,枉教人笑破口。
我的性命都是他爷儿两个救的,事到如今,也顾不得别人笑话了。
【青哥儿】你虽然是得他得他营救,须不是笋条笋条年幼,刬的便巧画蛾眉成配偶。想当初你夫主遗留,替你图谋,置下田畴,早晚羹粥,寒暑衣裘,满望你鳏寡孤独,无挨无靠,母子每到白头。公公也,则落得干生受。
孩儿也,他如今只待过门,喜事匆匆的,教我怎生回得他去?
【寄生草】你道他匆匆喜,我替你倒细细愁:愁则愁兴阑删咽不下交欢酒,愁则愁眼昏腾扭不上同心扣,愁则愁意朦胧睡不稳芙蓉褥。你待要笙歌引至画堂前,我道这姻缘敢落在他人后。
孩儿也,再不要说我了,他爷儿两个都在门首等候,事已至此,不若连你也招了女婿罢婆婆,你要招你自招,我并然不要女婿那个是要女婿的?争奈他爷儿两个自家挨过门来,教我如何是好?我们今日招过门去也。帽儿光光,今日做个新郎;袖儿窄窄,今日做个娇客。好女婿,好女婿,不枉了,不枉了兀那厮,靠后
【赚煞】我想这妇人每休信那男儿口,婆婆也,怕没有贞心儿自守,到今日招着个村老子,领着个半死囚。〔张驴儿做嘴脸科,云〕你看我爷儿两个这等身段,尽也选得女婿过。你不要错过了好时辰,我和你早些儿拜堂罢。〔正旦不理科,唱〕则被你坑杀人燕侣莺俦。婆婆也,你岂不知羞!俺公公撞府冲州,挣揣的铜斗儿家缘百事有。想着俺公公置就,怎忍教张驴儿情受?〔张驴儿做扯正旦拜科,正旦推跌科,唱〕兀的不是俺没丈夫的妇女下场头。〔下〕
〔卜儿云〕你老人家不要恼懆,难道你有活命之恩,我岂不思量报你?只是我那媳妇儿气性最不好惹的,既是他不肯招你儿子,教我怎好招你老人家?我如今拚的好酒好饭养你爷儿两个在家,待我慢慢的劝化俺媳妇儿;等他有个回心转意,再作区处。〔张驴儿云〕这歪剌骨便是黄花女儿,刚刚扯的一把,也不消这等使性,平空的推了我一交,我肯干罢!就当面赌个誓与你;我今生今世不要他做老婆,我也不算好男子。〔词云〕美妇人我见过万千向外,不似这小妮子生得十分惫赖;我救了你老性命死里重生,怎割舍得不肯把肉身陪待?〔同下〕
第二折
〔赛卢医上,诗云〕小子太医出身,也不知道医死多人,何尝怕人告发,关了一日店门?在城有个蔡家婆子,刚少他二十两花银,屡屡亲来索取,争些捻断脊筋。也是我一时智短,将他赚到荒村,撞见两个不识姓名男子,一声嚷道:“浪荡乾坤,怎敢行凶撒泼,擅自勒死平民!”吓得我丢了绳索,放开脚步飞奔。虽然一夜无事,终觉失精落魂;方知人命关天关地,如何看做壁上灰尘。从今改过行业,要得灭罪修因,将以前医死的性命,一个个都与他一卷超度的经文。小子赛卢医的便是。只为要赖蔡婆婆二十两银子,赚他到荒僻去处,正待勒死他,谁想遇见两个汉子,救了他去。若是再来讨债时节,教我怎生见他?常言道的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喜得我是孤身,又无家小连累,不若收拾了细软行李,打个包儿,悄悄的躲到别处,另做营生,岂不干净?〔张驴儿上,云〕自家张驴儿,可奈那窦娥百般的不肯随顺我;如今那老婆子害病,我讨服毒药与他吃了,药死那老婆子,这小妮子好歹做我的老婆。〔做行科,云〕且住,城里人耳目广,口舌多,倘见我讨毒药,可不嚷出事来?我前日看见南门外有个药铺,此处冷静,正好讨药〔做到科,叫云〕太医哥哥,我来讨药的。〔赛卢医云〕你讨什么药?〔张驴儿云〕我讨服毒药。〔赛卢医云〕谁敢合毒药与你?这厮好大胆也。〔张驴儿云〕你真个不肯与我药么?〔赛卢医云〕我不与你,你就怎地我?〔张驴儿做拖卢云〕好呀,前日谋死蔡婆婆的,不是你来?你说我不认的你哩?我拖你见官去。〔赛卢医做慌科,云〕大哥,你放我,有药有药。〔做与药科,张驴儿云〕既然有了药,且饶你罢。正是: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下〕〔赛卢医云〕可不悔气!刚刚讨药的这人,就是救那婆子的。我今日与了他这服毒药去了,以后事发,越越要连累我;趁早儿关上药铺,到涿州卖老鼠药去也。〔下〕〔卜儿上,做病伏几科〕〔孛老同张驴儿上,云〕老汉自到蔡婆婆家来,本望做个接脚,却被他媳妇坚执不从。那婆婆一向收留俺爷儿两个在家同住,只说好事不在忙,等慢慢里劝转他媳妇,谁想他婆婆又害起病来。孩儿,你可曾算我两个的八字,红鸾天喜几时到命哩?〔张驴儿云〕要看什么天喜到命!只赌本事,做得去自去做。〔孛老云〕孩儿也,蔡婆婆害病好几日了,我与你去问病波。〔做见卜儿问科,云〕婆婆,你今日病体如何?〔卜儿云〕我身子十分不快哩。〔孛老云〕你可想些什么吃?〔卜儿云〕我思量些羊肚儿汤吃。〔孛老云〕孩儿,你对窦娥说,做些羊肚儿汤与婆婆吃。〔张驴儿向古门云〕窦娥,婆婆想羊肚儿汤吃,快安排将来。〔正旦持汤上,云〕妾身窦娥是也。有俺婆婆不快,想羊肚汤吃,我亲自安排了与婆婆吃去。婆婆也,我这寡妇人家,凡事也要避些嫌疑,怎好收留那张驴儿父子两个?非亲非眷的,一家儿同住,岂不惹外人谈议?婆婆也,你莫要背地里许了他亲事,连累我也做不清不洁的。我想这妇人心好难保也啊。〔唱〕
【南吕·一枝花】他则待一生鸳帐眠,那里肯半夜空房睡;他本是张郎妇,又做了李郎妻。有一等妇女每相随,并不说家克计,则打听些闲是非;说一会不明白打凤的机关,使了些调虚嚣捞龙的见识。
【梁州第七】这一个似卓氏般当垆涤器,这一个似孟光般举案齐眉;说的来藏头盖脚多伶俐,道着难晓,做出才知。旧恩忘却,新爱偏宜;坟头上土脉犹湿,架儿上又换新衣。那里有奔丧处哭倒长城?那里有浣纱时甘投大水?那里有上山来便化顽石?可悲可耻,妇人家直恁的无仁义,多淫奔,少志气;亏杀前人在那里,更休说本性难移。
〔云〕婆婆,羊肚儿汤做成了,你吃些儿波。〔张驴儿云〕等我拿去。〔做接尝科,云〕这里面少些盐醋,你去取来。〔正旦下〕〔张驴儿放药科〕〔正旦上,云〕这不是盐醋?〔张驴儿云〕你倾下些。〔正旦唱〕
隔尾】你说道少盐欠醋无滋味,加料添椒才脆美。但愿娘亲早痊济,饮羹汤一杯,胜甘露灌体,得一个身子平安倒大来喜。
孩儿,羊肚汤有了不曾?〔张驴儿云〕汤有了,你拿过去。〔孛老将汤云〕婆婆,你吃些汤儿。〔卜儿云〕有累你。〔做呕科,云〕我如今打呕,不要这汤吃了,你老人家吃罢。〔孛老云〕这汤特做来与你吃的,便不要吃,也吃一口儿。〔卜儿云〕我不吃了,你老人家请吃。〔孛老吃科〕〔正旦唱〕【贺新郎】一个道你请吃,一个道婆先吃,这言语听也难听,我可是气也不气!想他家与咱家有甚的亲和戚?怎不记旧日夫妻情意,也曾有百纵千随?婆婆也,你莫不为黄金浮世宝,白发故人稀,因此上把旧恩情全不比新知契。则待要百年同墓穴,那里肯千里送寒衣。孛老云〕我吃下这汤去,怎觉昏昏沉沉的起来?〔做倒科〕〔卜儿慌科,云〕你老人家放精神着,你紥挣着些儿。〔做哭科,云〕兀的不是死了也!〔正旦唱〕
窦娥家居山阳县,知书达礼,孝顺父母。她的父亲窦天章,自幼饱读诗书,满腹才学,时运不济,屡试不中,不幸又死去妻子,留下年幼的女儿窦娥,父女相依为命,饥一顿饱一顿艰难度日。邻舍有位蔡婆,年轻守寡,有个独子叫蔡昌宗,母子俩有丈夫留下的产业,靠放债取息过日子。窦天章手头拮据,常向蔡婆借贷,到期无力偿还,蔡婆并不深究,因为她很喜欢窦娥聪明伶俐,小小年纪便能善解人意,看着她常与昌宗一起玩耍,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蔡婆早已有意聘她为媳。
又逢春试大比之年,窦天章有心进京应试,赚个好前程,却又无处安置女儿,蔡婆赶过来劝慰窦天章放心进京,自己想收养窦娥为媳,从此窦天章所欠债息一笔勾销。窦天章虽然舍不得女儿,但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蔡家是世代书香,为人本分忠厚,女儿住在她家有吃有穿,有人疼爱,日后长大又有了好女婿,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也就答应下来。蔡婆立即取过他的债据送还,又赠他银两一路花用,窦天章接过债据收下银两,心如刀割,从此就要与女儿长别,为了前途,他也顾不了许多了。
窦天章离开楚州后,杳无音讯,小窦娥在蔡家帮助佣妇洗衣扫地,烧饭做菜,每日做细活还做粗活,勤劳能干,深得蔡婆喜欢。十年寒暑过去,窦娥出落成一位美丽端庄的少女,蔡婆择吉日为一双儿女完婚。
婚后,蔡昌宗每日寒窗苦读,窦娥操持家务,一家人日子过得平静和顺。
又逢京城大比之年,蔡昌宗要去京城应试,蔡婆不放心儿子独去,请帮佣张妈的儿子张驴儿护送蔡公子进京应考。
张驴儿自小不知长进,不务正业,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张妈原也是奸刁之妇,对儿子纵容娇宠,不加约束。乎日张驴儿常去蔡家做些闲工,因为声名狼藉,早已到了成家的年龄,无人敢把女儿许他为妻,他对女色更加垂涎。因他去蔡家可以随便出入内宅,常有机会看见窦娥,每逢见到这位美丽善良的少奶奶,两眼直勾勾的六神无主,百爪挠心,恨不能让蔡昌宗暴病身亡,将窦娥变成自家媳妇。
这日张妈将护送蔡公子进京的差事告诉给张驴儿,张驴儿喜出望外,蔡公子自幼文弱,人情世故,诸事不懂,这次离家赴京,一切还不听任他的摆布?若在半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害死,回来急报凶信儿将蔡婆急死,只剩下一个既无娘家又无婆家的窦娥,还不是由着他娘儿俩任意摆布?他将这害人的诡计说给妈听,张妈不加阻拦,反而十分赞同,这下子儿子的媳妇总算有了着落,外带还有一份不少的家业,心中甚喜,悄声叮嘱儿子,事情一定要办得严密。
蔡婆送儿子启程离家,备吃、备穿,忙了几日,上路时候,婆媳二人千叮咛万嘱咐张驴儿仔细小心伺候公子,不得有丝毫马虎大意。张驴儿诺诺连声,一路上殷勤伺候公子,公子住店,吃饭都不用操心。晓行夜宿,不觉主仆已来到淮河岸边,赤日炎炎,两人走得汗流浃背,河面上凉风习习,顿觉十分凉爽,张驴儿挑着行李连嚷又热又累歇歇再走。只见淮河两岸花红柳绿,河里游鱼悠游自在,张驴儿伺候公子下马,蔡公子毫不留意,走在河边悠然自在,欣赏乡野景致。张驴儿看看周围静悄悄无一人影儿,正是时机,他挥拳朝公子头部击去,公子站立不稳,乘势又将公子推入河里,水势湍急,公子未及喊叫,早被河水冲卷而走。
天上红日高照,淮河岸边依旧凉风习习,这样神鬼不知,张驴儿将一个大活人生生害死。一切顺利,他愈发从容大胆,将驮人的牲口卖掉,得了银钱,又将盘缠据为己有,得意洋洋,转回山阳报告凶信儿。
自丈夫走后,窦娥常常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张驴儿为人不善,丈夫又是不曾出过门的书生,两人同行,似有不吉。果然这一天,张妈带着神色慌张的儿子跑来报凶:“蔡相公赴考途中,贪恋游逛淮河景色,不小心自己失足掉入河中淹死了!”
窦娥听罢如五雷轰顶,不能自持,失声痛哭。哭声惊动了婆婆,蔡婆一辈子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不想他才离开家门便意外身亡,急火攻心,口吐鲜血,从此卧病不起。雪上加霜的窦娥,强忍悲痛,经心调治婆母病体,日夜不离左右。
这日蔡婆精神略好,想吃一碗新鲜羊肚儿汤,张妈命儿子速去集市上买来,服侍病人,张驴儿又是一阵高兴,老天爷再赐良机!他在热腾腾的羊肚儿汤中,撒了一包耗子药,递给他妈,嘱咐她赶紧催促蔡老太太趁热喝下。
蔡婆端起羊肚儿汤,猛觉腥膻难闻,连连作呕,挥挥手要张妈快快端走喝掉,张妈闻着羊汤香喷喷的,汤面上飘浮着几片鲜嫩的香菜叶儿,口咽馋涎,心想:“这么新鲜的美味,都难进口,看来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啦!”张妈想入非非地就将羊汤喝个净光,顿时腹内疼痛如绞,天旋地转地倒地身亡,只见她五官扭曲;七窍流血。对这意外的事故,蔡婆与窦娥惊吓得不知所措,家门不幸又遭祸事,窦娥忙把张驴儿唤进,张驴儿根本没走远,听见屋内乱成一团,赶来观看,意外的是母亲喝了毒汤,替蔡婆丢了性命!这个无赖本无人性,也只是干嚎两下,转脸就揪着蔡婆索命赔命,蔡婆胆小怕事,又遇上这个人命关天的塌天大祸,早已惊吓得魂魄出窍,不知所措。张驴儿有意张扬,不依不饶地嚷给街坊四邻知晓:“你们为什么下毒药害死我娘?她伺候你们家多年,何以下毒手将她害死?你们太没良心啦!”
蔡婆急忙求他不要张扬,眼见蔡婆已经就范,张驴儿提出要挟条件,问蔡婆愿意私了,还是愿意公了,蔡婆不知何意,张驴儿说:“您要是愿意公了,我就告到官府,说您投毒害死我妈,您起码是个砍头的罪过!”
蔡婆吓得连连摆手。
“私了,就好办了!咱们草草埋掉就得!”
“当然是这私了好哇!”
“那您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慢慢讲来。”
“我要做您的亲生儿子!”
蔡婆答应。
“您要为我娶个好媳妇!”
“你已老大不小的了,早该成家!”
“别人我都看不中,我既是您儿子,那窦娥就得给我当老婆!”
说着,张驴儿就对窦娥动起手脚。窦娥平时是个不多言不多语的驯良之人,但是绝不甘心受人欺凌,对张驴儿的无赖下流,她早已厌恶并有所警惕,此时无赖竟要娶她为妻,她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蔡婆也胆壮起来:“大胆的奴才,你这是借尸图诈啊!”
张驴儿既撕破了脸,越发嚣张无赖:“明告诉你吧!这个家里不但窦娥是我的!所有的家当儿也都是我的,你不答应也行,咱们就去衙门打官司!”说着,拖起重病的蔡婆,往县衙赶去。
张驴儿的险恶用心,窦娥已是明镜般地清楚,婆母病弱之躯,前去公堂,胆小怕事愈发令她放心不下,她拜托四边邻居照应门户,随后也跟去公堂。
山阳县县令是个贪赃枉法的赃官、昏官,办事糊涂,作风武断,认钱不讲理。他的做官诀窍也很简单:“我做官来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若是上司来清查,在家装病不出门!”
张驴儿是个三天两头上衙门打官司的泼皮,熟悉县官,也熟悉打官司的套路,他谎话连篇地编造了一番蔡婆如何谋害他母亲的经过,竟将县官说动。那县官既不细致询问,也不做调查研究,只认一个理儿,死了人就要有人偿命,命左右衙役动大刑逼供蔡婆招认。危急中,窦娥一路喊冤赶来,恳请县太爷手下留情。张驴儿看见窦娥出面打官司,越发来了精神儿,索性大闹公堂:“诸位哥儿们,给我照死里打啊!青天大老爷,您要是不逼不供,我妈算是白死啦!”
县官也只有逼、供、信一条妙招儿,不理窦娥跪求,行刑的打手个个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般的就要动手,婆母危在旦夕,情势紧急中,窦娥跪地开脱婆母,将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
“害死张妈妈一事,我婆母连日病重卧床岂会知情!所有一切乃是犯妇一人所为!”
窦娥招供,张驴儿傻了眼,着急地喊道:“青天大老爷,您别听她的,她有疯病!”
县官也说:“窦娥!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要是画供认罪,可就再也不能更改啦!”
“实是犯妇所为,情甘认罪,万死不辞!”
有人认罪画供结案,命案有了人命顶替,县官自然不再深究,命左右伺候犯妇画供,窦娥提出先给婆婆松绑放回家去,她才能伏法认罪,蔡婆哭倒在地,死去了儿子,只剩下一个贤孝的儿媳,如今又被冤枉治罪,叫她今后依靠何人?她哀哀哭诉,媳妇仁义本分,怎么会有杀人的罪过!她们婆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良善妇道,请大人明镜高悬,查出真正凶手……县官早已不耐烦了,两个不谙世事的妇道喊冤叫屈,搅扰公堂,再说小小的草民冤死几个,对他前程有何妨害?命人速将蔡婆拖出公堂,犯妇窦娥收监待命,本案结束,宣告退堂。
窦娥一案震动了山阳县。蔡氏一家,儿子意外身亡,佣妇无故被毒,窦娥冤屈招供,使左右邻舍认为其中必有隐情作祟。就在这时,山阳县轰动传开,京城皇帝亲派八府巡按到楚州地方体察民情,众人长途跋涉拦轿喊冤。
这位钦命八府巡按不是别人,正是窦娥的父亲窦天章,那年离开女儿赴京赶考,一举及第,随后便留在京城为官。他曾派人去山阳县寻找女儿,蔡氏一家搬迁另住,失去联系,始终没有找到女儿下落,十几年过去,终日愁怅,小小的女儿给人家做的是童养媳,在人家过得可还安好?夫妻是否和顺?他日夜悬念在心。窦天章做官勤恳公正,廉明忠顺,颇得皇帝信任,赐他上方宝剑,命他到江南巡查,严惩贪官污吏,安抚地方民众。这次衣锦还乡,窦天章也是意在寻找女儿。当官轿进人楚州地界,轿前尘埃中跪了一片百姓高喊冤枉,窦天章命住轿,众人呈上状纸,状纸上写着蔡氏窦娥一家遇到冤屈,窦天章吃惊不小,带状纸回府细细审阅,又好言抚慰众人散去,三日后他必然会赶到山阳县。
窦娥屈打成招收监听候发落,家中只剩孤寡病重的婆婆,令她十分挂念。她身无分文,无法贿赂监中禁婆、禁卒,受尽欺凌侮辱。老天啊!老天!你既给了人间光明和温暖,为何不给人间公正和清明!可叹丈夫新亡,婆婆病重,自己又犯人命官司。爹,啊,爹爹!您在哪里?如果您健在人世,高官得做,您可知女儿有着天大的冤屈,就要命赴黄泉!
只听门外禁婆高呼窦娥的名姓,上司回文已到,明日午时三刻就要将她游街问斩。窦娥一夜无眠。天色微明,三通催命鼓声轰隆隆响起,两个手执大刀的彪形大汉将窦娥押赴刑场,大汉们将窦娥五花大绑,开始了长达2个时辰(4个小时)的游街活动。街市上拥挤着成千上万的百姓为窦娥送行,窦娥收住脚步向两位刽子手拜求:“请二位行个方便,千万不要过大街行走,免得重病的婆婆看见我伤心落泪。”刽子手被孝心所感,依她绕小道而行。
蔡婆去街市上未等到媳妇,跌跌撞撞赶到行刑法场,婆媳俩生离死别,哀情感天,媳妇说:“婆婆啊!我死后,再也无人照顾您了,您自己要多加保重!”
婆婆泣不成声。
“天啊!地啊!想我一家人被张驴儿害得好苦,天地神灵何时降我公正,将奸人处死!”
婆婆说:“儿啊!要是你爹爹回来,问起女儿何故身死,我何以答对?”
“您就说媳妇暴病而亡,无药救治。”
街市围观百姓,唏嘘悲哭,感天动地。
午时三刻已到。县官喝退蔡婆,问窦娥还有何留言,窦娥仰天大声呼喊:“天啊天!想我窦娥遭此不白之冤,难道我今日就屈死刀下么?”
她要一领干净芦席铺置地下,一丈二尺白布悬挂于旗杆。
“你们斩了我的头,我的满腔热血将一齐喷在白布上,不让一滴流在地面,以证明我的冤枉!”
“我窦娥今日冤屈死去,不要任何人收尸掩埋,我要让六月天,天降三尺厚雪掩盖我的尸首,以证明我的清白;我还要山阳地方干旱三年,颗粒无收,证明你们这些贪官没有公正王法,叫百姓有口难言!天地神灵啊!请让我窦娥的三桩誓言,一齐实现!”
窦娥悲愤地呼号于天地鬼神,突然山阳县天空阴云密布,天色骤暗,一阵冷风袭向人间,六月骄阳隐去,天空中抖抖擞擞飘落下片片鹅毛大雪。县官被这无常的变化吓得心惊胆寒,命人立即行刑,刀过之处,人头落地,窦娥一腔热血,果真直直喷上高高悬起的白布,没有半滴落地。落雪三尺静静掩埋了窦娥尸首。
群众惊呼天地异常。
县官惊恐慌张,匆忙离开刑场。
三天后,窦天章赶来山阳县,窦娥已冤死刀下。八府巡按悲痛万分,高悬明镜,差人带来张驴儿、蔡婆、山阳县县令及众位邻舍,一审,再审,调查研究,取证口供,终于将羊肚儿汤一案审理清楚。
害死窦娥、蔡昌宗和张妈的张驴儿处以剐刑,立即执行。山阳县县令杖责百棍,永远不得录用。年老无助的蔡婆由窦天章收留抚养。
感天动地窦娥冤一案,终于真相大白。
三年之中,山阳县境内果然大旱无雨。
《窦娥冤》的故事发生在元朝 元朝 。这个故事的故事主要是讲叙了
窦娥自幼丧母,结婚后不久,丈夫病故,两代孀居,婆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十分贫苦。一天,蔡婆去找赛芦医索债,赛芦医谋财害命,蔡婆被当地恶棍张驴儿所救。’从此,张驴儿仗着自、己救了蔡婆一家人,持恩逼婚,要蔡家婆媳坐堂招婚。蔡家婆媳不肯,张驴儿便想毒死蔡婆,好霸占美貌弱小的窦娥。不料,他准备的毒药误被其父饮下身亡。蔡婆为了免除灾祸,给了张驴儿十两纹银,让他买棺葬父。张驴儿却以这十两纹银为证据,讹诈蔡婆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买通当地县令,对蔡婆横施酷刑。窦娥怕婆婆年老体弱,经不起折磨,只得含冤忍痛自己承担,被判处死刑。窦娥死后,应其誓言,血溅素练,三伏时节瑞雪纷飞,楚州地面干旱三年。六年后,窦娥的父亲窦天章金榜提名,考取了状元,路过山阳。当日深夜,他正在审阅案卷,忽然见到女儿窦娥前来,求父亲代女儿伸冤昭雪。第二天,窦天章开堂审案,终于使冤案大白。结果,张驴儿和县令被判处死刑,赛芦医被发配充军,窦娥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
窦天章因为欠蔡婆婆高利贷,无钱归还,将小女端云给蔡家当童养媳。蔡婆婆给窦天章盘缠赴京赶考。窦娥与丈夫生活不久后,丈夫暴病去世,窦娥与婆婆二人守寡在家。一日,蔡婆婆向赛卢医讨债时,险被无钱归还的赛卢医杀害,巧被路过的张驴儿与其父撞破此事。张驴儿借口救命之恩,在蔡婆婆家住,贪图窦娥美貌,要求与其父一同入赘蔡家。窦娥守节不肯,张驴儿就下毒计,从赛卢医处买得砒霜,下到窦娥为蔡婆婆做的羊肚汤中,欲要毒死蔡婆婆,胁迫窦娥改嫁。正巧蔡婆婆作呕,吃不下,反毒死了自家老子。张驴儿要挟不成,诬告窦娥。贪官欲屈打成招,窦娥不招。而后要挟要打蔡婆婆,窦娥只好招认。处死前,窦娥许下三桩誓愿——血溅白绫,六月飘雪,大旱三年以证明其冤屈。皆应验。窦天章科举得中,三年后任廉访使至楚州,见窦娥鬼魂出现,于是重审此案,为窦娥申冤。舞台上常演的有《斩娥》一折。